诗日
循环大理自昭昭。何苦茫茫作獍枭。
惨结烟云冤掩日。贵膺朱紫气昂霄。
党奸拟作千年调。陷正终归三尺绦。
金穴冰山在何处。也知报复不相饶。
话说魏监听了李永贞之言。果结好徐应元。当日眼中哪里有他。如今便把他当为骨肉一般。称他为徐爷。又送他许多珍宝。时常备盛騭请他。会见时又做出许多假小心奉承的丑态来。
说道咱如今老迈了。做不得事。管不来机务了。不久也就要将监印厂印送与爷掌。咱只求个清静所在养老去了。
爷是当今的宠臣。皇上若问起咱时。烦爷道及。咱这几年来赤心为国。费了许多辛苦。如今老了没账了。恐有人道咱有不是处。还求爷代咱遮盖一二。这徐应元当日随在藩邸时。见忠贤那等横行。却也恼他。此时见他从前昂昂之气。
不敢在他面前使。又如此卑躬屈节的奉承他。未免动了些怜悯之念。又受了他许多宝物。俱是自来未曾看过的。又动了贪心。那太监性儿是喜人奉承的。竟被他笼络住了。便欢喜道。
魏爷说甚么话。咱不过是皇爷的旧人。皇爷念咱平日勤劳。略看咱一眼儿。其实是个没名目的官儿。全仗爷抬举。
诸事望爷指教。咱怎敢欺心占大。两人便打成一气了。忠贤即于从龙恩典内。又把一个侄子荫了锦衣卫指挥。一个兄弟荫了锦衣卫千户。后又上一老病不堪任事的本。辞厂印。他料皇上必不准辞。就准了。他在徐应元面前只说是我让与他的。
好做个人情。他必感激。果然竟不准辞。止着徐应元协办。皇上不过要分他的权。不知他二人就是一个。他既调停了徐应元。
托他在皇上前做耳目传消息。分明是去了一个客巴巴。又有了一个客巴巴。他便放心。不怕人在皇上前说他的是非。依旧又鸱张起来。这正是新着成六翮。依旧志摩天。再说崔呈秀先见忠贤居摄之事不成。便惧祸不敢来亲近。这些时见他又有些光景。便又捱身入来。假意安慰道:
向日的事倒有**分了。无奈那些阁臣作鲠。孩儿正急于要进来计较。被他们冷言热话的抢白得不能进来。真好机会错过了。他们嘲笑孩儿。就如嘲笑爷一样。孩儿也都访得。要处治他们才好。喜得明春考察在迩。这些科道部属。有自外转来的。正要考察。权柄全在吏部都察院考功司河南道这几个紧要衙门。须早布置几个心腹。要驱除他们何难。忠贤听了欢喜道。
二哥见识果然出众。两人依旧父子相投。忠贤竟不出会推。就把呈秀转补了兵部。呈秀有个兄弟名凝秀的。要升总兵。呈秀想自己到任后再升他。便恐事涉嫌疑。为人议论。先为他嘱托升了浙江的总兵。乃兄掌兵在内。兄弟总戎在外。真是王衍三窟。他一到兵部。他便招权纳贿。又将吴司空加了宫保。倪文焕升了太常寺卿。呈秀有个儿子崔铎。
本是膏梁子弟。也曾读过几句书。侥幸进了学。在顺天乡试。揭晓时。又中了第二名乡魁。此时瞲动了一城下第的举子。
有的说他只做了三篇文字倒中了。也是怪事。有的道他三场已贴出过的。如何还得中。有的道魏家时常送书子与主考。内帘官常得魏家的人参。这不是关节么。不然何以二十四日拆号。
二十六日才揭晓。停了两日。都是为他。纷纷扬扬的讲。外边也有要动本的。也有要用揭帖的。崔家只推不知。有那些趋奉的挑羊担酒簪花送礼的来庆贺。常例送旗匾之外。置锦幛对联。
炫耀异常。他便大开筵席。接待亲友。
不独崔家炫耀。南京又中了周冢宰的儿子。时事一发可笑。
两都彻棘育英才。画鼓鼓冬鼓冬虎榜开。
不为皇家网麟凤。却阿权贵录驽骀。
崔呈秀做了兵部。便大开贿赂之门。公然悬价。总兵副将是多少。参游是多少。用大天平兑银子。一日正与萧灵犀在花园内小厅上打双陆。呼么喝六的玩耍。丫头来报道。萧舅爷来了。呈秀叫请来见。那萧惟中也戴顶方巾。摇摆进来。
眼中看时。真个化乐天宫。但见:
文梓雕梁。花梨裁槛。绿窗苏密。层层又障珠帘。
素壁泥封。处处更绣白舼。云母屏晶光夺目。大理榻皎洁宜人。紫檀架上。列许多诗文子史。果然十万牙签。
沉香案头。摆几件钟鼎瓶彝。尽是千年古物。瑶琴名焦尾。
弄作清声。石砚出端溪。却饶瞿鸟眼。玉注落清泉。
春雪般茶烹蟹眼。金炉飞小篆。淡云般香袅龙涎。纤尘不到。祗余清景可人。半枕清幽。更有红妆作伴。
萧惟中见了呈秀。行过礼。又与姐姐作了揖。呈秀道坐了。
惟中旁坐下。呈秀问道外边可有甚么事。惟中道如今有个广东的副将要升总兵。出一万两。老爷肯作成小的。寻他几两用用。
呈秀道广东是上好的缺。至少也得二万金。惟中道小的也正说少了些。先还要他三万哩。他说此地没处挪借。到任后再补五千罢。呈秀道谁与他讨欠账。惟中道他死生升降。总在老爷手中。他怎敢虚言。呈秀道也罢。广东的珠子好。再叫他再送三千两银子的珠子与你姐姐罢。灵犀笑道。哪需这许多。惟中道穿件汗衫儿也好。呈秀道也罢。现的一万。赊一万。就选你去做个官。好给我讨账。惟中道我不去。常言道少不入广。莫贩一身广货来罢。若老爷肯抬举。竟把我选到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