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此话,祁步雨好似微微抬了一下头,又低下头去,嘴中念叨着几句:“我不稀罕你救,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查尽自知这事莫有声与祁步雨两位前辈的事,便也不容自己再多嘴,便扶起小柔,见她没有什么大碍,就好似被那小林踹过一脚,便也安心。
而莫有声也自知祁步雨不想再与自己有任何的干系,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由得还是说道:“袭击你们的是星垂门的人,如今你再不离开,怕是她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祁步雨闻言好似有所反应,但是刚要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过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星垂门又如何,她们要来,尽管来便是。”
“你这话说的!”在一旁本无意插嘴的查尽终于忍不住开口责道,“你不怕死,何必平白害了这些对你对老掌门还保有些许情感的弟子跟你陪葬?我当你当真悔过了,搞了半天,你还是那么的自私!”
话音刚落,便见祁步雨忽然抬头,看向自己,眼神涣散毫无生气可言,查尽从未见过此等眼神,不由得心头一紧,竟也说不下去了,而看了查尽片刻,祁步雨忽而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地说道:“查公伯的儿子,叹辞赋唯一的线索。”
查尽闻言不由心头又是一紧,不知祁步雨此言何意,却听祁步雨接着说道:“你说的好听,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会发生,还不是因为你的存在?”
查尽当真未曾想过这个道理,由祁步雨讲出,不由得想道:“好似却是如此,若不是我,星垂门便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屠戮他派,若不是我,司马焯也不会无故受这平白之冤,若不是我,师父的门派也不会就此被灭,若不是我……”想着想着,查尽心中从未想过的一些念头蹦了出来,逐渐地,他开始陷入无尽的自责,开始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若不是那贪欲,别说他了,几百年前便不会有这些门派,更不会有这几百年的恩怨仇杀,这些都不是他能左右的,他既是查兄的儿子,便也不是他的选择,你怎能都怪到他的头上?”见查尽此时好似有些几近崩溃,莫有声不觉开口为查尽辩驳,“都是些先人前辈的自私与贪婪作祟,才给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平白增加烦恼罢了。”
听了这些话,查尽不由得又从那无尽的自责中醒悟过来,虽然他没有推卸之意,但是确实,他也不该把一切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就如同莫有声常说的一样,世事并不能常尽如人意,自己已经做的是去接受它,改变它,不是推卸或者全部承受就能解决的,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得又有了几分释然,也有着对自己这位岳父的感激。
同样听闻此言的祁步雨好似也无言反驳,又是一阵寂静,只听她说道:“你们帮我把还活着的弟子们都带走吧,这些事情也不该由她们承担,这算我最后求你的一件事了。”
莫有声闻言,便微微点头说道:“放心吧,但是你……”
“你自不用管我,待到守丧结束,我自会处理。”祁步雨始终没有抬头再看莫有声一眼,好似真的不想再见到此人一般。
见她如此,莫有声便没了话语,便与查尽以及小柔一起,将那些还活着的弟子一一救起,众人也知祁步雨是不想牵连他们,便也没了言语,只是纷纷向祁步雨施了一礼,便陆续离去,最后只留得祁步雨一人静静跪在灵前继续烧着黄纸。
莫有声看了祁步雨良久,方才一声叹罢,对她说道:“我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那个一心为自家人着想的祁步雨。”说罢,也没等查尽明白此言的意义,便招呼查尽一同离去,见莫有声示意自己离开,便扶着小柔也一同离开了幽笙坊。
待众人走后,祁步雨这才停止继续在火盆里添加黄纸,抬头向四周观瞧一番,这满地的尸首映入眼帘,不由得竟落下泪来,哭了一会儿,又转向自己母亲的牌位,望着烛光下母亲的牌位,祁步雨轻声说道:“母亲,其实我早就想过,抱负对我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也真是个傻瓜,如今才想明白,但是您却看不到了,可能我如今,最向往的,那是那时候,天天与姐妹们出去采些花儿,天天在您身边听您教我武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