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废弃的军事要塞。”傅寻抬手,指向巡洋舰车头不远处黑色的油罐“这是两千吨的油罐闸门,红色数字是油罐编号。”
可可西里深处有废弃的军事要塞?
曲一弦下意识拧眉“这个军事要塞是什么时候被废弃的?”
“1979年。”傅寻说“燃油最后一次入库的时间在1979年的一月,此后再没有更新任何入库记录。军事要塞目前还未开放,隐蔽在山体里。”
话落,他不等曲一弦发问,自觉回答“我不告诉你,是有些手续还在走流程。况且,我也无法确定这辆巡洋舰为什么会出现在废弃的军事要塞里。”
傅寻从她手里抽走那张照片重新封回冲锋衣的内衬里“提前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江沅的失踪另有隐情,你用不着回避江沅失踪这件事。”
“而且我猜测,裴于亮可能知道点什么,否则江允不会跟他走。”
日益陈旧的痂被血淋淋地揭开,曲一弦痛得几乎喘不上气。
她倚靠着椅背,望着车窗外仿佛无边无际的沙山,良久,才问“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傅寻“比起裴于亮,江允更信任你。所以我们按计划好的路线继续往前走,先找到水源。裴于亮在敦煌潜伏了这么久,未必不会知道这处水源地,有可能就在那里等着。就算没有,最迟今晚,裴于亮或者江允,就会自己联系你了。”
曲一弦的脸上露出丝疲态,眉眼倦倦的,像是没休息好,看上去精疲力尽。
傅寻的这段话,她连想都没想,点点头,一副不愿再多说的表情为这趟行程拍板定论“好,听你的。”
巡洋舰继续上路,这趟起步,车速比之前明显慢了许多。
傅寻看了眼时间,计算着路程和到达时间。
握着对讲机的手指在通话键上停留数秒后,他随手把对讲机扔到副驾上——算了,多给她点时间。
曲一弦一路走走停停,不断地修正着方向。
前半截路边开车边想事,车速掉到四十码也没察觉,等沙漠里太阳越升越高,车内气温即使把空调风叶拨到最大也无济于事时,她终于发觉自己的速度太慢了。
后半截路提速后,在下午一点,沙漠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曲一弦抵达沙漠的腹地。
漫天风沙的荒漠中,坐标点上那座风蚀出的小土丘开了一扇形状不规则的小口,远远看去就跟阎王爷给你开了一条地狱之缝,缝里黑漆漆的,藏着所有的牛鬼神蛇。
曲一弦却在看见那个小土丘时,长舒一口气。
鸣沙山的腹地,她从未来过。刚才还在路上时,眼看着离坐标点越来越近,土地却渐渐变得贫瘠时,她甚至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水源坐标点。
土丘前方,环绕着一圈流沙。
沙砾酥细,像一条流沙淌成的河流,正随风游走。
曲一弦止步在流沙带前,她下车,从后备箱里取了柄铁锹,握着锹柄,用腕劲使力将铁锹斜掷入流沙中。
整柄铁锹恍如被吞没了一般,顷刻间没入了流沙带中,只露出一个圆弧小柄。
曲一弦的表情瞬间有些凝重。
她回头看了眼待在车上没下来的傅寻,说“流沙的深度和直径面积不太友好,巡洋舰强行过流沙带,可能会陷车。”
这一片的地形有些像察尔汗盐湖的盐壳地,唯一的区别是,察尔汗是盐壳地,地表覆盖一层鱼鳞状被晒干的盐壳,底下是深不可测的溶洞。而鸣沙山,则是地表覆有流沙,流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沙坑。
两者皆有陷车危险。
傅寻闻言,下车查看。
流沙带环绕着水源地,面积覆盖极大,走完一圈大概要半个多小时。
这地形是越野爱好者默认要避开的危险地带,谁也不知道在没有专业测量工具的情况下,流沙带的流沙量以及沙坑深度是多少。
“车不进了。”
傅寻蹲下身,手腕用力,握住铁锹的圆弧把手,一用力,将铁锹从黄沙里□□。
他指了指看似像结实地面的土丘“这么明显的分界线,毫无过渡。”
水源地必定有一条充沛的地下水,这个土丘和沙漠腹地的干燥环境格格不入,像是为了保护水源地,人为塑造的围墙。
只不过日积月累下,风沙侵蚀,这块保护地早已没了早期的模样,变成了一块不加修饰的土丘,就像——
汉长城遗址上被风沙渐渐馋食而损缺的烽火台。
“靠近水源地,这里的土壤和彻底沙化的沙漠不同,有黏土能塑造成型。”他微俯身,轻捏住曲一弦的后颈,转了个方向示意她去看土丘环面的沙蒿和骆驼刺“地下水的充沛让这片土地的植被也格外多些,表层看似结实的地面很有可能是被晒干后的黏土,承受不了多少重量。”
曲一弦抬眼看他“你是把我当小朋友在科普?”
“小朋友不至于。”傅寻瞥了她一眼,站直身体“不觉得像在对待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