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的人是裴于亮手下专跑腿传话的,叫尚峰。他走到帐篷门口,掀开布帘,弯腰探进来“小曲爷。”
“裴哥让我劳累您走一趟,给开趟巡洋舰的后备箱。”
曲一弦眉梢轻挑,笑得很是客气“这有什么劳累的,我跟你走一趟。”
她把叉子压回盒盖上,起身步出帐篷。
她正好奇裴于亮会怎么安排权啸呢,这就送上门来了。
尚峰撩起布帘,候着曲一弦走出帐篷。随即又扭头,对傅寻点头哈腰地打过招呼,小步紧跟了几步,落后曲一弦两步远的距离,跟她去巡洋舰提人。
到车旁,曲一弦侧身让开一步,给尚峰让出位置来。
只来了尚峰一个人,想来裴于亮这伙人对权啸不会太客气,她干脆连搭把手的面子工程都免了。
麻袋落地时,她更是趁着夜色的掩护,赶紧踢上两脚泄愤。
尚峰没留意到曲一弦的小动作,解开麻袋的封口绳结,一把拽下麻袋。
巡洋舰猩红的尾灯里,权啸面如土色的脸瞬间暴露在了曲一弦的视野里。
他紧抿着唇,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站着的两人。认出曲一弦时,他下唇微微抖动,表情一下有了波动。
曲一弦眼也没抬,问尚峰“他今晚睡哪啊?”
“大帐篷里。”尚峰啐了口唾沫,拎着反手系住权啸的那根麻绳,用力提起他,将他从麻袋里拖出来“这小子溜得快,得亲自看着。”
曲一弦心中冷笑。
裴于亮哪是觉得权啸会溜啊,这一天腾挪了两个沙漠,权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专靠投机取巧的生意人敢在毫无户外穿越经验且没有任何生存装备的情况下逃命?
这不叫逃命,叫自杀。
权啸既然是小人,自然知道什么叫好死不如赖活着,自寻死路这事,他不会做。
裴于亮担心的是她和傅寻会有想法,谨慎起见,把人提溜到眼皮子底下亲自看着才最稳妥。
不过场面话嘛,该说还是得说。
“那你今晚得守夜看着啊,需不需要我这边安排个人跟你换班?”曲一弦笑眯眯的,一副“我一心为你着想”的表情。
“我带队露营时,都有值夜的习惯,你要是需要,随时叫我。”
尚峰干笑两声,婉拒道“裴爷请您来是带路当向导的,哪能大材小用帮我守夜啊。再说了,您带路需要养好精神,我白天有的是时间休息,平日里又是黑瞎子当惯了的,多谢小曲爷为我着想,当不起,当不起……”
曲一弦本就是客气客气,关上后备箱,示意他先走“那行,有事叫我。”
尚峰忙不迭地应了,生怕她再说什么,提着权啸快步回了大帐篷。
曲一弦目送着两人进了帐篷,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吹着口哨回了自己的营地。
耽搁的这一会功夫,面已经泡透了。
她用叉子勾了勾,盘膝坐在防潮垫上,对傅寻说“我见着权啸了,被尚峰拎大帐篷里去了。”
“不着急。”傅寻吹散热气,低声说“第一天还眼生,过几日就好了。”
曲一弦听着觉得有趣“你又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你不就想撬开尚峰的嘴巴,打听点消息?”傅寻反问。
“差不多……”曲一弦唆了口面,有些小得意“明打听打听不出东西,我也没想着听那些他故意透给我的消息,我等着他放松警惕,说漏嘴。”
哪怕是边角缝的消息,对她而言,也弥足珍贵。
“今晚不会有什么情况。”傅寻声线一淡,目光从帐篷布帘的缝隙里看出去,低声道“今天才第一晚,裴于亮不会睡着,他会把营地防得和水桶一样,连滴水都漏不出去。”
这情况,曲一弦料到了。
她也不是心急,就是渐渐有些沉不住气,总想钻出一道缝隙来。透风的,漏水的都行,只要有缝。
解决了晚饭,曲一弦绕远去大帐篷串了串门。
裴于亮对她还挺客气,见她过来,嘘寒问暖后又让尚峰给她端条马扎。
曲一弦也识趣,当即婉拒,眼神扫了扫大帐篷里侧的江允,尴尬笑道“我来看看她,毕竟女孩,不方便的时候多。现在看到了也放心了,回去休息了。”
江允没吭声,只一双眼,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曲一弦也不以为意,正要走,听裴于亮叫住她“小曲爷,来了也不急着走。这沙漠里没网没解闷的乐子,就算是去休息也不急于一时。”
曲一弦身形一定,猜裴于亮是想从她这套套话,探探她和傅寻男女朋友这层关系的虚实。
做戏要做全套,画半面琵琶又画半面琴骨,反而容易惹人怀疑。
一时半会的,她也不急着走了,见裴于亮桌前放着一副牌,笑了笑,问“那我陪你玩会牌解闷?”
裴于亮眼神晶亮,看了她一会,才笑起来,招手叫尚峰“去,把傅先生也请过来,一起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