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腰板依然笔挺,“忘年会那天见到了,第二天说一个人住外面也是骗人的,晚上跟他在一起。”
今天从薄晔那里回来,一进家门看到爷爷端坐在客厅等着他,当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后来不等他开口,爷爷让他跪下,一时间全身如同坠入冰窟,什么都明白了。
罚跪的两小时间,爷爷对他不闻不问,仅是不时投来愤怒又伤心的一瞥,室内气氛压抑到极点。
顶着这样的压力,他起初还会觉得慌乱和害怕,担忧起薄晔的安危,担忧起两人的未来,可随着思绪逐渐变得清晰,想清楚薄晔和自己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后,他慢慢平静,甚至有些释然。
“山本谅太,你是把我当傻瓜一样对待吗!”山本一辉气得白胡子乱颤,眼眶也被激得泛红,“你三番两次食言,是对我的不忠,是对家族的不忠,我最痛恨满口谎言的人,你让我觉得可耻!”
苍之介抬眸看了眼山本老爷,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放松,最终还是放弃地低下头。
千穗理侧过脸悄悄擦拭眼角,作为母亲,虽然心疼孩子,但她明白在这样的场合下自己没有发言权。
被爷爷的话刺到,唐止蹙了蹙眉,忠诚和孝义,这些是他从小便接受的礼教,自己确实违背了。
“如果不是您总是拿薄晔威胁我,我也不会一次次说出违心的话,我从没想过跟他分手,就算是强行分开,等我有能力脱离家族的束缚,以后也一定会回去找他的。”唐止抬起脸,直视象征着家族最高权威的大家长,“爷爷,请您不要再打薄晔的主意了,用这样的方法逼迫我,换取的只会是表面的服从,如果您坚持要毁了他……”
少年咬了下牙,一字一字清晰道:“请把我一起毁了。”
看着小儿子清瘦笔直的脊背,山本柊深吸气,压抑住体内的愤怒。他不理解这种执着从哪里来,只觉得这孩子如同恶灵附体般执迷不悟。
山本一辉拄着拐杖,在原地停下,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往外拉扯,连接在上面的血管几乎崩裂。
他悄悄喘了两口气,之后扶住身后的椅子坐下,一旁的小林先生想上前查看情况,却被他抬手制止。
“为了他,连自己都愿意放弃是吗?”
老人低着头,拿藏蓝色的格子手帕擦擦额间的冷汗,矍铄的神采不再,面上显出老态龙钟的灰败。
他将手帕塞回口袋,平静道:“如果想要卸去肩上责任和使命,那你也不配被冠以山本的姓氏。”
苍之介错愕地看向老人:“爷爷……”
移开视线不愿再看少年,山本一辉拿拐杖指了下门口:“请你出去。”
千穗理双手死死捂住嘴,眼泪汩汩流下,沾湿了脸庞。
单薄的身躯在轻微颤抖,唐止拼命忍住眼泪,他快速看了眼爷爷,抬起手臂擦了下眼睛,最后伏在地上向他跪拜。
“实在抱歉。”
跪得太久腿有些麻木,少年站起来时身体往旁边倾了一下,苍之介急忙上前扶住他。
“以后你们谁都不准帮助他,不然……”
白胡子颤了颤,山本一辉没说下去,实在是说不下去,对于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松开苍之介的手,少年走向门口,经过泣不成声的千穗理时,他脚步停了一下。
“请您别哭了。”唐止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低头在她额上碰了一下,郑重道:“对不起,母亲。”
关门声响起,屋内谁都没动。
“你们都知道那个男人就在身边,却一起瞒了我这么久。”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掠过一遍,包括小林先生,山本一辉撑起拐杖慢慢起身,缓步走向房间,“是觉得我没用了,觉得我老了……”
山本老爷走后,千穗理再也忍受不了,捂着脸跑向房间,狠狠甩上房门。
山本柊赶紧跟上,路过苍之介时,拍了拍他的肩:“谅太的事不要插手,别再忤逆你爷爷了。”
山本一辉为了家族和家人付出了一辈子,最后却被家人联合欺骗……山本柊想了想,压低声音道:“让他们各自冷静一段时间,我们先不要添乱。”
点点头,苍之介道:“去看看母亲吧。”
山本柊进了房间。
苍之介站在走廊里,不一会,从房间里隐约传出细而软的喊叫声,伴随着女人哭腔:“说什么责任和使命!说什么家族和不忠!为什么全要压在那孩子身上?!我想不明白!我全都不明白!违背就要被驱赶,看不顺眼就要毁灭,我的孩子是动物吗?爱上同性是罪孽吗?生而为人为什么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他是谅太啊!”
苍之介闭上眼,仰头在身后的墙上磕了磕,一时间有些迷失方向。
如果有人选择自由,那么总要有人担起责任。
出门后,沿着下雪的街道一路向下,唐止没有走太远。
一户人家的围墙下,有块未被积雪覆盖的岩石,他敲敲还有些酸麻的小腿,慢慢后退到那块岩石旁坐下。
现在是晚上八点一刻,大片的雪飘得缓而慢,掉落在身上不至于快速融化。
盯着前方黑漆漆的公路,他坐在路灯下的岩石上发了会呆,过程中渐渐收起腿踩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