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已没有人再理会她的话语。

宁苏青转头看向了燕昱,欲笑,似哭,然隐隐还是怀有一丝期冀,问道:“所以,昱儿,真的是你?”

“事到如今再否认反而失了气度。”燕昱掩去脸上的所有表情,无喜无悲,冷漠而坚定,“是我。”

“昱儿你怎能如此?”闻言,宁苏青的脸色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再次衰败下去,她听见自己用发抖的声音这样问着。

燕昱垂着眼,心头仿佛被人活生生撕裂了一般,淌着鲜血,饶是他已做下决断,也难以无动于衷。

“既然都知道了,那你们,便一个也不能留了。”低低的语调,轻的近乎呢喃,他竭力控制着情绪,可依旧露出了一丝颤音,“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呢?”

燕煦冷哼一声,不回不避:“你想对我们动手?”

燕昱沉默了一会,说:“事已至此我别无他法,四弟,不要怪我,要怪你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

“殿下!”樱珠闻言,不由失声大叫,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天下谁都可以死,唯独燕煦不能死。

宁贵妃听之亦是一惊,抬步上前挡在了燕煦身前。

对于樱珠的激烈反应,燕昱无动于衷,他只静静地看着宁贵妃。

樱珠见状,同样也抬目向宁贵妃看去。

她该怎么做,二者难道真的只能择其一吗?

宁贵妃陷入了挣扎,看着燕昱,痛心道:“昱儿不可一错再错。”

“母妃抱歉,但我已别无他法。”

“这里是皇宫,这么做你难辞其咎,现在回头,母妃可以保你一命。”

“不会的,是非对错,是胜利者所决定的。”看着面前女子,燕昱笑了,薄薄的唇浅浅地勾起,明净的黑眸里倒映着眼前人的面容,然那样子,却让宁苏青浑身一冷,“你们会死,都会死,死在西南余孽的手里,而我,拼死保护,依旧不敌,最后身受重伤,但幸好卫兵及时赶到,经太医院急救抢回一命,此事不会与我有关。”

燕煦怒视着他,也笑了:“荒唐,真是荒唐。”

燕昱转眸,语透无奈:“闲散王侯才是你的追求,诗画和茶酒才是你该有的志向,可你偏偏要跟我争,既然你偏离了属于自己的道路,那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话语落,话锋转,燕昱冷然再道:“动手。”

宁苏青戒备。

樱珠起手聚力。

就在此时无禅动了,他出手如电,快的旁人不及眨眼,便闪至燕辰身前,给燕辰喂下了一颗药丸,随后重重一掌拍在了燕辰胸口。

日渐西移,巳时将过,午时即至。

透窗而进的阳光渐渐明烈了起来,人间的气息恍然间席卷而来。

昏迷不动的燕辰,在众人的注目下,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变生突然,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燕辰站了起来。

细碎的阳光从屋外洒进,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光点。

燕昱见状,下意识后退一步,他的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震惊,但很快,他便移开双眼看向无禅,最后又转了回去看向燕辰。

“这不可能。”樱珠失声尖叫,转头指着无禅,“我明明看着你下药的,难道那不是?”

“那只是普通的珍珠粉。”无禅回看她,在对方渐渐变大的呼吸声中轻叹道,“姑姑,你束手就擒吧。”

“你居然背叛我,你居然敢背叛我!”樱珠怎么也料想不到,无禅会突然倒戈,“你对得起你的父亲,对得起西南一脉吗?”

无禅摇头:“我没有背叛你,是姑姑你先背叛了我。”

樱珠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一时无言,在她的计划中,无禅并没有活命的机会。

良久,樱珠稳下情绪,说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父亲的期望,你没有背叛我,但是你背叛了你的父亲。”

无禅:“姑姑你为何仍在执着,西南一脉的野心早已止步在血尘黄沙之中,那不该是我们的追求。”

樱珠冷冷一笑:“即便历史奔流一去不返,但人心辗转却是百代如一,你吃斋念佛到连自己的祖宗也抛弃了吗?”

无禅双手合十,口念佛号:“贫僧法号无禅,早已不是当初小王子。”

樱珠的身子晃了晃,仿佛站立不住般的退后了一步,她从不知道,对一个人的失望竟会有如此力量,仿佛万刀加身,轻而易举地就让她痛彻心扉:“你怎能如此?”

他破坏了自己所有的布局。

无禅面无波澜:“不过是从见山是山,最终又回到了见山是山的过程。”顿了顿,无禅面露疑惑,“姑姑,一杯茶,是温是凉,尚且有个分别,缘分有无,深浅自知,你明知一切早已不可能,你也并没有复兴西南的野望,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

闻言,樱珠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她下意识的将视线扫向其中一个方向,冷言道:“我与你无话可说。”

“阿弥陀佛,执着是苦,红尘是劫,施主你放手吧。”

樱珠冷哼不语。

☆、孤注一掷(下)

这厢,燕辰正抬目与燕昱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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