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乔安温和乔安惇重新出发,前往州学求学。而大老爷乔兆源则在临走时,独独找了乔兆远在一旁说话,神情凝重,言语间颇有几分激动,令得乔兆远的眉头也紧蹙起来。
乔家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而乔府老夫人从祖宅搬过来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过要回去祖宅那边的事,大概是住在乔府这边要比祖宅那边舒心得多。四老爷继续胡塞海喝,家里就靠着他妻子的一亩三分地维持着,乔兆远时不时再时不时接济一下,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
“最近崔姨娘和乔婉嫆、乔婉琳她们有什么动静吗?”乔婉清坐在书案旁,素手翻开一本《尉缭子》,目光在书上逡巡,淡淡问道。
在一旁正准备弄出一间小书房给乔婉清的冰灯放下手里的厚厚书籍,回道:“秦妈妈找了靠谱的丫头,正是在崔姨娘的雨文轩当差的。她说最近她们无甚动静。”
“这便奇了。”乔婉清有些心神不宁起来,“她们真的什么动静也无?”
冰灯点了点头,笃定地说:“是,据翠儿回的信,确实没有什么动静。平日里崔姨娘也只在自己房里绣绣花儿,补补褙儿什么的,二小姐和四小姐跟小姐一样修学,回来了也是待在自己房里,不怎么出来。”
乔婉清翻书的手蓦然停了下来。她看向微微有些裂痕的木窗棂边,心头不安再次袭来,好像忘记了什么。几经思索未果,她不得已放下疑惑,又与冰灯闲聊了几句祖宅那边的事,方才冷冷说道:“且看着吧,不捅破了天,四叔可不会回头!对了,前几日我与你说的事,可找到谁来办了?”
“回小姐,是奴婢的哥哥铁柱。”冰灯踩在凳子上,将手中的书籍一本一本地放到书橱。
“你寻个时间带他过来见我一面,我有事要交与他做。”乔婉清定了定神,重又专注于眼前事物。铁柱确实是个可靠的,但是前世用他较少,且看看今世他的作为如何吧。
...
红叶天中雁啼如泣,芭蕉叶上秋梦连绵,黄花地醉卧三两文人。
秋日已至,乔婉清意料之中听闻了北方蝗灾、东北战事起的消息,爹爹想必不日就会得到指示,要将粮食都收起来,运往北方去。这日休沐,乔兆远得了空,便与陆景璆等共进午膳。她夹了一筷子的剔骨鱼肉到乔兆远的碗里,状似天真无邪地说:“爹爹,听姐姐说,最近北方有很多蝗虫,都吃掉了好多庄稼呢。”
乔兆远笑着看她笨拙的动作,听到她的话,脸上也现出了忧色:“是啊,蝗灾从来都是百姓最忧虑的事,往年蝗灾时不时也会出现,但今年却尤为严重。况且...”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怕是今天下百姓很多都会依靠我们这边的粮食过活啊。”
“可是爹爹,蝗虫会不会飞到我们这边来啊。要是粮食都消失不见了怎么办?”乔婉清嘟起小嘴,好似真的很想知道一样。
乔兆远的脸色一下变了,是啊,如今也到了收成的时候,如果本地粮食产量无法保证,那拿什么交差?北方的粮食由着北方担忧去,自己镇上的粮食才是最紧要的。如今看来,情势紧迫,需要亲自督促收成之事,不能再假手于人了。
陆景璆看着乔兆远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以为他是恼了乔婉清不吉利的话,呵斥道:“净说些什么胡话!你这乌鸦嘴的。”
乔婉清被责骂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看着乔兆远不敢吭声。
乔兆远回过神来,看到她想哭不敢哭的样子,顿时笑了出来:“景璆你啊,就别责骂她了,这小丫头片子机灵得紧,怕是在提醒我要好好盯着收成那边的事呢。”
俗话说,知女莫若父。乔婉清心里咯噔一跳,看着乔兆远探寻的眼神,没有她担忧的冷意,只有信任和赞叹,放下心来。
乔婉雅打趣道:“哎呀,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可到了我们家,却是掉了个转。”
陆景璆忙道乔婉雅小小年纪竟学会了挤兑母亲,四人乐作一团。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穿着灰色仆役服的守门家丁,匆匆忙忙地到了门口处停了下来,高声说道:“禀老爷,四夫人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位穿着青莲单色袄裙的女子从后面急步冲了进来,她脸色憔悴,如果乔婉清不是事先知道她方才二十,可能都要误认她是三十的半老徐娘了。她一下子扑倒在乔兆远的脚边,惊慌无措地说:“二哥,救救我相公,救救我相公啊!”
陆景璆伸手想要扶起她来:“弟妹,莫急,你先起来与我们说。”
“不,我知道上回相公之事,我是没脸来找你们的。但是,除了二哥你们,我真的找不到可以帮我相公的人了,求求你,帮帮我相公!”她不肯起来,还是在地上趴着,身子微微颤抖着。
“我们都是一家人,出了什么事,自然是相互扶持,你先起来说话。”乔兆远不知乔兆常究竟又闯下了什么祸事,只得安慰道。
“相公今日与家中两名...妾室...出外,在路上与人起了口角,那人说起了那日相公意欲刺杀二哥你的事情,这一说弄得街头巷尾都人尽皆知了。相公气不过,就打了回去,后来两人扭打在了一起,最后...最后把人打进了医馆里面,如今赵监镇正带着捕役要捉拿相公进牢里呢!”她只是一个妇人,平日里因为乔兆远的缘故,也鲜少见到捕役横眉竖眼的样子,如今被那凶神恶煞的捕役一瞪,顿时没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