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落落微微福了一福,神色清冷道:「还是叫落落吧。林大哥,心魔一事可大可小,我爹爹近日也被心魔所扰,并非落落给你脸色看。」
林风雨苦笑道:「哎!受了心魔之困才知晓其中之难。易宗没什么大事吧?」
易落落嘴角勾起道好看的弧线道:「林大哥又犯浑了,落落刚刚才说可大可小。怎能说没大事?」
林风雨不安地搓了搓手,这女子从来便是这么一一眼认真得很,自己当然要说句场面吉利话,却换来一顿数落嘲笑。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与众不同,不但没有丝毫让人觉得厌恶,反倒打心眼里有些钦佩她的较真。
易落落接着道:「爹爹那边担忧也无用,咱们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落落先问一句,林大哥是怎生看待心魔呢?」
林风雨思考了一番说道:「都说心魔是修道者的魔性,是心中隐藏的恶念慾望所形成。我觉得不是这么事,就这段时间经验来看,反倒像是心中的某种执念。」
易落落冷冰冰的脸上绽放出春花般的笑容,像是和熙的春风吹散了一湖坚冰道:「修真界不少人都鄙视魔修,说非是正道。林大哥倒是对心魔很有自己的见解。不错,所为心魔原本便是执念,若能够完成它,自然便没有了心魔一说,也就是所为的念头通达。可若是无法实现,那么必然会产生抱怨,愤怒等等负面情绪。执念中恶的一面,便是心魔了。其实魔修并非如世人所理解的那样,专走捷径不走正道。说起来,佛修和魔修倒是有些殊途同归。」
林风雨来了兴趣道:「落落,这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快给我好好讲讲。」
易落落道:「其实只要有了本源的意识,无论是人,妖,甚至是鬼,都会有愿望。若是愿望特别强烈,那就成了执念。执念必然含有佔有的一面,自然会有恶的一面形成心魔。佛修和魔修的修行都是针对着心魔的。佛修讲究斩断执念,无慾无求以期达到斩却心魔的目的。魔修则不然,林大哥觉得我爹爹那人怎么样?」
林风雨道:「易宗虽是魔修,但在我眼里光明磊落,敢爱敢恨,世人说他狂妄,我说他是直爽。」
易落落道:「正是如此,直爽是他的天性。我们魔修讲究的是直面心中执念绝不迴避。和佛修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们面对执念始终抱着最坚定的信念,要去完成它,实现它。所以魔修本不是恶,在世人看来我们脾气古怪。他们不懂,魔修率性而为,但绝不任性而为。」
林风雨拍手讚道:「好一句率性但绝不任性。」
易落落点点头道:「本以为林大哥被心魔所扰,怕是要看不起魔修。不想大出意料之外,落落很是欢喜。落落也是有一说一的性子,并非故意揭林大哥疮疤,只是心魔一事,若不弄明白来龙去脉难以解决。还请林大哥告知心中执念。」
林风雨牙疼似的抽了抽脸颊,这真是不愿提起的痛苦忆。只是不说不行,易落落言之有理,像佛修那样无慾无求自己根本做不到,直面心中执念,才有化解的可能。
于是遂将与扶语嫣如何相识,到出手相助得佳人好感,而后身受重伤,两人许久不见却让她相思刻骨大胆表白,再到出关之后名震金翎岛,到天南终与她相见,二人一夜旖旎倾心相恋,不想却是惨案之前最后的浪漫。
林风雨苦歎一声道:「之后的爱恨纠缠,落落应该知道了。我杀上庚金山庄险些陨落,她也去了青丘国。惨案过后她性格大变,我也亏欠她甚多。慕容世家的大仇在如今的形势下想要报真是遥遥无期,我一直想把扶风葫芦炼製完整给她一个交代。」又将在皇天雷殿中发现血凤之卵,自己贪念作怪吸收了其中血煞之气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事情原本该牢牢保密,不知怎地,林风雨总觉得易落落值得信任。
易落落莞尔打趣道:「原来皇天宫里人人喊打的强盗是你呀。我道哪儿冒出个只管抢劫不伤人命的义盗来着。」
林风雨哈哈笑道:「落落可别怪大哥,皇天宫里的东西少不了天魔宗,紫儿已安排了。」憋闷的心情与压抑的气氛随之一鬆。
易落落道:「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林大哥这是五阴魔作祟。依小妹看来,一个扶风葫芦原本不该使林大哥产生心魔,我也判断是凤卵中的血煞之气催发。须得想办法化解煞气,五阴魔当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