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笑逐颜开,干下了手中酒,伸手搭在似玉肩膀上看向姑嵩,“吾儿来,这是似玉,你们往日有旧,现下再重新认识一下。”
姑嵩闻言才抬眼看来,眼神平静如古井水波澜不惊,没有了年少的温润和善,也没有了决绝时的极端偏激,沉稳从容,清冷依旧,谪仙风度显露无疑。
时间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甚至连殿中的声响都静了几分。
似玉下意识顿住呼吸,慢慢站起身后便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仙侍端着玉壶酒盏走到姑嵩身旁。
他伸手端过托盘中的玉杯,一手撩起衣摆,淡定自若步上玉阶,缓步走进她面前,伸手端起杯中的酒敬向她。
似玉不曾想他会这般走近,强作镇定伸手拿过罄衣端来的酒回敬他,视线却没有落在他面上,而是微微垂下落在他的衣襟上,脑中不可遏制地想起了往日那些亲昵,一时连杯中的酒都险些端不住。
姑嵩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先前历劫之事,视线落在她面上,如朱墨渐染的唇角噙一抹淡到看不出的笑,语调低沉稳重,有礼有节唤道:“姨母。”
☆、第7章
似玉手间一颤, 猛然抬眼看向他, 虽然当初她就是以姨母这个身份接近他, 可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自己,这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词, 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姑嵩端着玉杯轻轻往前碰了碰她的杯盏, 视线在她面上轻轻扫过,不着痕迹地端起玉杯一口喝下。
清酒滑过唇齿间顺着喉咙滑下皙白如玉的脖颈, 似玉视线落在他喉结微动处,眼睫猛然一颤, 脑中不可避免地想起床笫之间的亲昵缠磨,一时间全身紧绷,忙也机械式的喝下自己手中的酒, 再没有了刚头那样从容不迫的做派。
姑嵩干了杯中酒便不再多言离开了她这一处。
似玉的压力瞬间小了下来,她僵硬地将杯盏递给了一旁的罄衣,神情恍惚地坐下, 几乎脱离了殿中的热闹, 根本听不进他们在说什么。
照理说,他唤了自己一声姨母, 便是将过去揭过不提的意思,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暗自打量了他几眼又说不出来究竟何处不对,一时颇为坐立不安。
恍惚间, 也不知道他们说到了什么, 似玉便在热闹声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不由心生一紧,瞬间回过神来看向他们,反应之快,倒没有叫人察觉到她刚头走了神。
“这么说来,殿下在凡间历劫曾经遇见过玉姬,这可是真的巧了,不知是怎么样的缘分?”
殿中瞬间一静,众仙都十分好奇,天帝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施梓漆闻言看了似玉一眼,视线微转,又落到了姑嵩身上,唯有萧柏悯看着似玉一脸担忧。
似玉眉间微蹙,历劫虽是与本身无关,这这般明面上说出来,多少有些古怪,连她自己都还没能接受他们二人之间这样的关系,却又在凡间有了夫妻之实……
她一时又觉脑袋疼,看向姑嵩面皮紧绷到了极点。
姑嵩闻言抬眼看向她,避重就轻淡道:“往日姨母待我很好,在凡间历劫承蒙她在我身旁教导人事,若不是有姨母,恐怕也不会有我今日……”他说着,琥铂色的眼眸深不可见底,面容依旧清冷,话间意味却莫名深远。
这一语双关,旁人不知晓自然听不出来,可她一听便觉得暧昧至极,尤其是唇齿间轻轻吐出人事二字颇为缱绻,清冷至极的语调都带上几分朦胧意味,叫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忘记了呼吸。
众仙皆转而看向她,她拢在袖间的手微微握紧
,强做镇定微微颔首,言辞苍白无力,“下凡历劫凑巧碰到了,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姑嵩微微垂下眼睫,遮掩了眼中眸色,显得眉眼越发深远,玉面叫人看不出半点不对劲,皙白修长的手指抚过酒盏边缘,唇角的笑意淡得叫人看不起出来,“即便是小事,姑嵩也该和您道一句谢谢,免得姨母不当一回事……”
他若是完全不理睬她倒也好,偏偏又是这样一副敬重有加的模样,这谢谢二字于他来说,无论如何都放不到她身上去,越是这样说,便越叫她心中发虚。
似玉一时间坐立难安,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体大方地回以一笑。
姑嵩闻言神情越发淡漠,静看了她许久,久到旁人都有些疑惑起来才收回了视线。
忽而一声仙乐而起,殿上缓缓飞落下数位仙娥,貌美空灵如清晨聚于花瓣上的露珠,盈盈欲坠叫人不敢妄作大声呼吸。
仙娥们身着鸿衣羽裳在殿中纷纷起舞,舞姿随着仙乐变化多端,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叫人应接不暇,舞姿优美飘然,叹为观止。
一曲舞闭,一仙家起而道之,“这舞我记得好像是蓬莱梓漆仙子跳过,当初那一跳可真是犹若惊鸿,叫吾心生叹服不已。”
施梓漆起身回礼,“玉凌仙君谬赞,梓漆愧不敢当。”
些许仙家的注意力当即到了施梓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