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风景如画。
远香堂其名虽为远香,其实离莲池不远。自望荷亭北行百余步,从“通幽”圆月门进入,经一道白玉石子铺成的小路,再过一座单孔拱桥,站在桥上,就能看见远香堂一明两暗的房舍。下桥继续前行十余步,便到远香堂的正门。推门进入,庭北有樱树两株,中间又夹着一棵红枫,对面尚有紫薇盛开。百竿翠竹遮映窗台,烈阳不得其门而入。院内还有一处小池塘,和肃安王府水路连成一系,汉白玉制成的平桥纵横其上。池内几朵睡莲,红黄点点。
殷元昀沿路分花拂柳,不多时便到了门口。踏进远香堂后,他还特意去折了一枝紫薇,在手中滴溜溜地转。
瑶琴收拾了药碗出来,迎面碰上他,忙福身道:“参见十三殿下。”
“免礼,柳如卿在这儿?”
瑶琴堵在门口,好奇他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殷元昭吩咐她不要让人惊扰,她也不敢让他进去。寻思了弹指刹那,答道:“回殿下,柳姑娘歇息了。”
殷元昀朝屋里望去,珠帘背后,四只眼睛齐齐地看着他。他向里努努嘴,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不必拿话唬我。”
瑶琴面上有些尴尬,知道拦不住他,只得侧了身子让他进去,自己跟在一旁侍候。
殷元昀刚骑了快马,又一路急着走来,身上满是汗水,进了屋就感到一股凉意。瑶琴怕他受凉,先引着他去厢房换了衣衫。等他再进来的时候,琼箫已帮着柳如卿收拾齐整,扶了她坐在外屋桌边。其实柳如卿刚喝完药,头还有些昏沉沉的,只是殷元昀身份尊贵,不得不勉强打起精神来应对。
“花当赠美人。”柳如卿眼前突现一团紫薇花簇,星星点点浅红。殷元昀自她背后绕过,手中的紫薇落进她的怀里,和淡紫上襦相映成趣。
柳如卿捏住紫薇,笑道:“殿下多礼。”
殷元昀只当听不出她话中戏谑,哈哈一笑,随即大喇喇地在对面坐下。桌上摆着几碟点心,他顺手捡起两块送进嘴里,一面吩咐道:“我还没用午膳,就摆在这里吧。”说完又正对着柳如卿取笑道:“你还真是多灾多难。”
柳如卿心下一哂,自入了七月以来,坏事接二连三。先是差点被马撞,接着又是燕飞家中出事,现在还被贼人砍伤。
“福祸相依,也许明年我就否极泰来了。”
殷元昀听她还有兴致说笑,想起来意,不由起了戏弄之心:“你欠肃王兄两次恩情,可想好如何报答?”
柳如卿知道他是说七夕和此次养伤,她心中虽有打算,却不欲对殷元昀明言。何况殷元昀语起戏谑,分明是借机调笑她。在她眼里,眼前之人还是个少年,哪里能和他计较。故而柳如卿浅浅一笑,顺着他的话道:“莫非殿下有好主意?”
殷元昀故作沉思,学着老学究点了点头,就差抚上胸前长须。可惜他十六八的年纪,嘴上光溜溜一片,道:“我确是有个好主意,只是你得先应下。”
柳如卿扬眉道:“殿下先说才是。”
殷元昀大笑道:“我又不会坑害你。也罢,等时机成熟我再找你详谈。”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柳如卿,直教人琢磨不透。
柳如卿摸不清他的想法,抬眼往瑶琴那边看去。瑶琴只是摇摇头,示意她也不知。
殷元昀瞧见她们打眼色,也不在意,他随手翻开桌上搁着的书。这是殷元昭派人去济世堂取回的,说是给她闲时作消遣用。殷元昀见里面记得不过是济世堂每日的诊断记事,丝毫不感兴趣。不过内中字迹古朴雅正,笔法自然,倒是吸引了他。
他看了一会儿,说:“这些都是你写的?”
柳如卿猜他早就将她的来历打听清楚了,口中便无隐瞒:“正是。”
“你的字,颇有钟繇之风。”殷元昀赞道。
柳如卿的字乃是谢婉所授。谢婉师从当世大家褚有道,笔法遒劲圆润,浑厚天然。她自幼虽随父母远游诸州,但谢婉并不是一味溺爱。即使是行路途中,也天天盯着她练字描图。故而她听到夸赞,仿如在夸赞谢婉,笑道:“比之先母,尤差的远呢。”
殷元昀又翻一页,是一首五言绝句,上写着:“我愿天地炉,多衔扁鹊身。自然六合内,少闻贫病人。”看字迹应是柳如卿的无误。殷元昀不由多瞅了她几眼。
柳如卿见他面上有些古怪,从他手中取过书,解释道:“古人求学有头悬梁、锥刺股。我学医,做不到先贤的程度,便用前人之言勉励自己。”这是她进济世堂不久,白夫人向她们阐明编纂药草纲目的想法,她心有感触,便在医案上题了四句,以作激励。
殷元昀点点头,饮了一口茶,随意问道:“那依你之意,要做到少闻贫病人,该如何呢?”
“我一介女子,不过以自己之力,行力所能及之事,”柳如卿听他言语之中颇不以为意,没好气地道,“殿下身为龙子凤孙,要保朝政稳固,才要体贴民情,为民解忧。”
“姑娘……”瑶琴忍不住叫道打断她。
殷元昀却不介意,抬手止住瑶琴:“无妨,你继续说。”
柳如卿心知自己反应有差。她幼时在外也见过不少贫苦人家,碰上灾年,卖子换粮的不是少数。柳大夫和谢婉见状总是出手相助,只是个人力量实在微小,救得一人,也难以救得万人。到了上京之后,济世堂每三月在南城举行义诊,很多贫病之人只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