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说,只是不等她开口,马车里头便传来沈唯的声音:“好了,继续赶车。”

车夫听到这一句才松了一口气,他忙应了一声,而后是重新赶起车来。

墨棋见沈唯出声自然也不好再说道什么,她愤愤得看了车夫一眼,而后是重新坐回到了马车里头,眼瞧着沈唯,她的面上还是有些不好,连带着声音也有些不高兴:“夫人…”

“好了…”

沈唯看着人轻声笑道:“他是家中的老人了,先前许是真的有黑影也不一定…”她这话说完见墨棋张了张口,便又忙跟着一句:“重新倒一盏茶,我也有些渴了。”

墨棋耳听着这话倒是也未再说道什么。

她是先重新擦拭了一回茶案,而后便又新寻了个茶盏替人斟起茶来。

而沈唯便仍旧靠坐在车璧上,也不知是不是这会外头的风大了,一侧的车帘便被风打得轻轻掀起了几分…沈唯透过那菱花窗往外头看去,便见那偌大的官道上有个身穿玄衣的男人站在那处。

此时因为离得有些远,她已经瞧不清那人的面貌了。

她只能透过两侧的大红灯笼和头顶的那弯明月,瞧见那人的脸上戴着半截金色面具,那人似是也察觉到了她看过去便也跟着抬了眼朝她看来…伴随着外头的呼啸风声,沈唯和那个玄衣男人遥遥相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沈唯眼瞧着那道身影总觉得很是面熟,尤其是那双眼睛,在那明月的照映下就好似一轮幽深的古井一般,仿佛瞧得久了便会被它吸进去一般。

墨棋此时已经斟好了茶,眼瞧着沈唯一直注视着外头便疑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沈唯耳听着这话倒也回过了神来,她转过身说道一句:“没事。”等重新接过茶盏再往外头看过去的时候,那官道上却已经没有那道身影了,沈唯眼瞧着这般便不自觉得皱了皱眉,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为何她会觉得那个男人好似认识她?

玄衣男人眼瞧着那辆马车越行越远,直到再也瞧不见它的身影才从黑影里慢慢走出来。耳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他便收回了眼往那一侧的屋檐上看去:“出来。”

他的声音淡漠,被这晚风吹得便又多了几分缥缈的味道

他这话一落——

那屋檐上头便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男子身穿月白色的衣衫,面如冠玉,手持玉笛,只这般随意坐在屋檐上头便又多了几分洒脱的味道…耳听着这话,他是微微垂下了眼睛,待瞧见底下负手而立的那道黑色身影便轻笑道:“传言晋江楼真正的楼主是一位年轻人,往日我不信,如今我却信了。”

他的声音温润,面上也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只是——”

白衣男子一面说着话,一面是又半倾了身子朝人看去,语气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好兴致:“这大好月色,你不去你的晋江楼待着,为何要在此处拦着我的去路?难不成…”他说到这便又抬了眼朝那官道看去。

大抵是因为坐得高的缘故,他倒是还能瞧见几分那辆马车的身影。

等到那辆马车彻底瞧不见了,他才又收回了眼朝那个玄衣男人看去,是又一句:“那位荣国公夫人,楼主也识得?”

玄衣男人耳听着这话也未曾说话,他只是掀起了一双眼帘朝屋檐上的人看去,金色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幽深得就如古井一般,他便这样半仰着头负手立在这条小道上,而后才看着人淡淡开了口:“都说栖云山庄是江湖有名的名门正派,却不知梁少庄主怎得也学得那宵小贼子行出这样的事来?”

他这话一落,却是又过了一会才看着白衣男子淡淡说道:“这里不是江湖也不是你的栖云山庄,梁少庄主行事还是要谨慎些才是。”而后,他也未再理会男人,只是提步往外头走去。

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凭得却是又多添了几分冷清。

那先前被称呼为“梁少庄主”的白衣男子眼看着人离去的身影,未曾开口也未曾动身…他仍旧好整以暇得坐在屋檐上,手握玉笛,眼中的兴致半点也未曾减少。

沈唯回到荣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快到亥时了。

她由墨棋扶着穿过小道,刚要往东院走去便瞧见站在小道上的陆起淮…沈唯眼瞧着他的身影便停下了步子,身侧的墨棋见她停下步子便也跟着一道看了过去,眼瞧着陆起淮,她便恭声唤了人一声:“大公子?”

陆起淮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便转身看来,见是沈唯,他却是一怔。

不过也只是这一会功夫,他便朝沈唯那处走了过去,待至人前,他是如常朝人拱手打了一道礼,而后是与人恭声说道:“母亲回来了。”

沈唯闻言便轻轻“嗯”了一声,口中是问道:“大夜里的,你怎么待在这?”

“先前多用了些东西便出来走走…”陆起淮的声音很是温和,就连面上也带着旧日的笑意,只是在瞧见沈唯那半片被茶水沾湿的裙角时却是一愣:“母亲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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