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也不曾想,可真得站在了这儿, 想着打起这面布帘就能瞧见那个人,她这心下却又生了几分踌躇。

往日她行事最是利落不过,就算是面对梁令岳的告白也没有如今这般忐忑。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

水碧就站在沈唯的身侧, 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夫人面上的神色,她心中隐约知道夫人在想什么…其实有时候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入局者迷, 旁观者清。不过这些事只能由当事人自己去解决,因此她也只是低垂着头不曾出声。

屋子里静悄悄得连个声音也没有。

外头的婆子、丫鬟也早在先前谢老夫人走后便已经被人打发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

沈唯终于还是迈了步子往里头走去。

而水碧眼看着她的身影,脸上倒是忍不住浮现了一抹笑,只是唯恐人瞧见,她很快便隐了去。等到那块布帘重新落下,她便转身往外走去,一来是把这一室空间留给了两人,二来也是唯恐有人进来提防着些。

沈唯自然也听到了那一串离去的脚步声。

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朝那个躺在拔步床上的男人看去。

其实若当真说起来,沈唯上一回见到陆起淮还是在外间那座宅子的时候了,如今两个月过去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容较起当时消瘦了不少。不知是因为这一场病,还是舟车劳顿的缘故,他往日那张俊美的五官如今却是变得更加深邃起来。

少了少年人该有的稚气,多了几分成年男人的感觉。

如今床上的那个男人看起来比以往更加成熟了。

沈唯的步子便停在布帘处,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重新迈了步子往前走去。眼看着仍旧沉睡着的陆起淮,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把原先炉子上煨着的水壶往盆子里倒了些水,待又探了一回里头的水,她才端着盆朝拔步床走去。

等走到拔步床前——

沈唯是又看了一眼陆起淮,而后才把手中的水盆放在一侧,跟着是坐在床沿上。

她的手中握着先前已经绞干了的帕子,而后是半垂着眼擦拭着陆起淮的额头…沈唯做这些事的时候,眉目平淡,就连面上的神色也一如旧日。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此时的这颗心上上下下跳得厉害,却是比先前还要快上几分。

沈唯深深吸了一口气,待稍稍平复了那种感觉才又继续就着先前的动作擦拭起来,床上的男人依旧沉沉睡着,而她一面替人擦拭着,一面是一错不错地看着人。她的动作不仅小心翼翼也很轻柔,像是会惊醒人,只敢放轻了动作替人擦拭着额头和双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也说不清楚现下是个什么心情坐在这边照顾着人。

这不是她头一回照顾陆起淮——

上一回陆起淮在围场受伤,她也是这样照顾他的,只是那回她是担心陆起淮死掉以至于她日后也无法好好好活着才会如此费尽心思照顾他。可这一回呢?这回,她又是因为什么如此担心他,担心到自从知道他受伤的消息好便没有一日睡好?

不是讨厌这个男人嘛?

讨厌他“猫抓老鼠”似的精心算计,讨厌他说着喜欢她却丝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倘若这次陆起淮就此死掉的话,以后她便再也不用被人拘束,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如此算计她,那个时候她若是想离开汴梁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不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吗?

可为什么自从知道陆起淮受伤后,到现在看着他如今还昏迷不醒的模样,她却如此担心?

沈唯握着帕子的手又收拢了几分,她想起先前在外头的时候,杜岐山与说的那句话,她为什么如此担心陆起淮?她不是傻子也能看出自己的心意,纵然她现下还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喜不喜欢陆起淮,可她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中的确是有他的身影。

若不然她也不会因为陆起淮如此辗转反侧无法安眠。

沈唯想到这,目光是又朝榻上还沉睡着的陆起淮看去,她的红唇紧抿成线,眼中的神色也颇为复杂…这个混蛋还真是好样的,他一步步用自己的方式走进她的生活,让她想忘也忘不了。

而如今他却轻轻松松躺在这儿。

真是…混蛋。

手中的帕子已经凉了,沈唯也终于回过了神,她收回了落在陆起淮身上的目光,而后是把手中的帕子重新扔回到水盆里。外头的天色已经有些沉了,她脸上的神色在外头落日的照射下其实有些看不清晰。

她便这样看着陆起淮,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收回了眼,而后她是替人重新掖了一回被子便打算离开了。

只是沈唯刚刚起身,便被人握住了手——

沈唯骤然被人握住了手,步子却是一顿,就连身形也变得有些僵硬,她半垂着眼朝被握住的手看去,握着她的那只手修长而又有力,除了陆起淮还会有谁?他,醒了?她想到这,那颗心便又忍不住跳动起来,却是高兴的。

她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半抬了眼朝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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