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跪在跟前的陆步鞅终归还是什么话也未曾说,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合了眼哑声说道:“你下去。”

陆步鞅闻言是朝谢老夫人看去一眼,烛火之下,她的容色十分惨白。他轻轻应了一声,只是在临走前,却还是问了一句:“母亲,起宣他——”他这话说完也未曾听谢老夫人开口,心下却是又叹了口气,他也未再多言,只是朝人重重磕了三个头而后才往外退去。

等到陆步鞅走后,魏嬷嬷便打了帘子进来了。

她眼看着坐在罗汉床上仿佛苍老了几岁的谢老夫人,心下却是叹了口气,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走过去给人轻轻按起头来。

谢老夫人察觉到她的动作也未曾睁眼,口中却是喑哑着嗓子说道:“老天爷究竟为什么这么对我?步巍死了,步鞅和起宣又是这幅模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这一家子变成这幅模样?”

“您别多想,国公爷是为国捐躯,至于二爷和二公子不过是因为起了贪念,这与您没有丝毫关系…”魏嬷嬷一面劝解着人,一面是又说道:“其实那位说得也没错,老夫人您也的确该好生想想了,说到底二爷始终不是从你肚子里托生出来的。人心隔肚皮,纵然您养育了他三十多年,可这人心,到底还是难说。”

“如今二公子做出这样的事,陛下必定是容不得他的,二夫人又是那样的脾气…”

她说到这的时候是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跟着一句:“当年那位柳姨娘死前的模样还一直萦绕在老奴的眼前,往日二爷一直恭谨顺从也就罢了,可如今——三爷的身子刚刚起色,可再受不得半点差错了。”

谢老夫人耳听着这话,掐着佛珠的手便是一顿,却是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说道:“你让我想想。”

陆起淮从大乘斋出来后便按着往日的小路朝文渊馆走去,只是刚刚走到一条小道便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披着月白色的斗篷立在一株梅树下。如今这个季节,梅花早已经开了,她那样立在梅树底下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他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步子却又快了几分,等走到人前,他便微垂了头与人笑说道:“你在等我?”

此时已是夜色沉沉的时候了。

小道两侧早在先前便已点起了大红灯笼,只是这会被风吹得,那光线却也不怎么清晰。

沈唯在这处已等了有一段时间了,如今听着这一道声音便半抬了眼朝人看去,眼前男人的面容在那昏沉的光线下越发显出几分如玉之姿。

两人往日也不是没有离得这样近的时候,只是自从当日陆起淮说了那番话后,她对他的心思终归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尤其是看着他眼中这抹未加掩饰的缱绻笑意,更是让她忍不住牵动了心弦。

她也未曾回答陆起淮的话,只是拧头朝身侧的水碧看去,声音倒还算得上是平稳如常:“你先退下。”

水碧会意便轻轻应了一声,她是朝两人打过礼后才往后退去,大约隔了有一段距离才停下。她站得这处位置离两人的距离虽然算不上远却也听不见两人的说话声,又可以瞧见四处的光景,倒是正适合放风。

这会她便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大红灯笼之下的两人,一个披着月白色的斗篷,大半面容都被遮在兜帽之中,而另一个仍旧着一身玄色衣裳,她也不知怎得,心中竟忍不住浮现出“璧人”这两个字。往日璧人这两个字,她只从说书先生那处听过,而如今这样远远瞧着两人,她却觉得倘若这世间当真有璧人,大抵就该是这样的。

水碧这样想着,眼中便又浮现了笑意。

她很高兴主子和夫人能够消除所有的误会开始亲近起来,虽说夫人还未曾完全接受主子,不过她想这一日也不会太远了。

她想到这,眼中的笑意便又深了几分。

沈唯眼瞧着水碧退下也未曾朝陆起淮看去,她只是沿着小道往梅林慢慢走着。此时已是夜下,又是冬日,这处白日的时候就没有多少人,更何况是这个时候,因此她倒也不担心会被人瞧见。

何况这人身边这么多高手,他若是不想让人发现,自然是有办法的。

不过她还未曾走上几步便被人握住了人。

沈唯未曾想到陆起淮会这么大胆,她的身形一僵,步子也停了下来。她半低着头朝被他握住的手看去,昏沉光线之下,那人修长的指尖紧紧缠绕着她的手。这还是她头一回这般近距离得观察陆起淮的手,他的指尖修长而又白皙,在他中指的第二个关节上头有一颗细小的痣,若是不细辨的话是瞧不见的。

明明看起来像是文弱书生的手,可力道却十足。

沈唯挣扎了几回也未曾挣开,到得后头,她索性也不再挣扎,只是半抬了眼朝人看去,有些不高兴得压低了嗓音说道:“陆起淮,你做什么?还不快放开。”上回他在病中也就罢了,可如今…她还未曾应允人,也没有准备好和他这般亲近。

陆起淮见她这般却仍是垂眼笑着。

他不仅未曾放开她的手,反而是又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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