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栾栾一闹腾,锦陌与宸羽的谈话意外中止。
因为海岸的事,锦陌没有回延洛城,而是住在了海滨的驿馆里。
回到驿馆时,延熙已经等候他多时了。在接过不知第几盏茶的时候,锦陌终于风尘仆仆地推开了房门。
延熙连忙起身:“侯爷。”
延熙眉间隐有焦虑:“白日之事让我寝食难安,不知侯爷可有解决之法?”
锦陌顿了顿道:“这件事城主不必担忧,我自由主张。”
可延熙却不这样认为:“侯爷为何不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锦陌却言不达意,他长身而立,望着窗外的夜色,风中传来潮汐的声音。他说:“城主也知道,早在七年前,父亲在鬼神阙全军覆没之后,锦家便已失势,我承袭父亲的爵位,虽名义上掌管百万水师,实则是被禁锢在金海岛的侯爵府,帝都以我锦氏全族为要挟,镇海侯不得诏令,不得入帝都,更不能率一兵一卒靠近鬼神阙两百海里内。新组建的水师多为朝中贵族,负有监禁之责。”
延熙默然,这些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他延氏一族又何尝不是名义上坐拥一城,实则被帝都王室软禁。
然,延熙可不相信镇海侯锦陌被帝都那样压榨,还会坚守一味的愚忠,锦陌可不是老侯爷,这个人年纪轻轻便经历了太多人情冷暖,当年帝君一声令下便让锦氏一族从护国大臣变为边陲守将,当时老侯爷葬身西海,水军数十万将士丧生,而锦陌孤立无援,那时的绝望怕只有他一人清楚。而那些一心想要铲除锦氏一族的人,心怀叵测,趁锦氏唯一嫡系男丁离开帝都之后,对锦氏一族采取了疯狂而无形的拔除计划。
锦氏除锦陌一人,再无男丁,一心报国忠君,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锦陌虽极力平定西海诸国的叛乱,但也怕是在等待时机反扑吧?否则怎么会整戈待旦,毫不松懈地训练军队,且以一种雷霆手腕将西海各国收复为自己麾下,连最为诡异的蓝魅之国也打出了求和的旗帜?这个人……
延熙一震,他想要做什么?
延熙惊疑道:“侯爷,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言。”
锦陌悠悠转过身,郑重其事地看着延熙:“我只是想告诉城主,以我锦家的势力尚不能在帝都立足,你与帝都之人交往时,可得当心了。”
延熙一震:“小弟明白。”
锦陌相信延熙的睿智,他道:“东槐几时抵达延洛城?”
延熙道:“含沙镇离延洛城两日路程。”
锦陌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延熙走了,他走出驿馆的时候,回望阁楼上淡漠的身影,心情十分沉重,到底是什么怪物,让他一再掩饰?
砰!
就在延熙出神之际,突然一个人撞进他的怀里,让他着实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人连连道歉,还没站稳就往楼上冲。
延熙瞧了瞧,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彩裙,想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慌慌张张的。他也不甚在意,拍拍衣袖,心不在焉地走了。
“锦陌!锦陌!”栾栾风风火火冲上楼,闯进锦陌的房里。
锦陌一怔:“栾栾姑娘何事如此惊慌?”
“鬼,鬼……”栾栾气喘吁吁,结巴道。
锦陌蹙眉:“鬼?宸羽呢?”
栾栾抓起桌上的水壶,咕噜咕噜灌了许多进去,才稍微稳了心神,她一脸怨念:“你还好意思说,你不知道我是路痴吗?我哪追得到他?”
锦陌一时语塞:“你,迷路了?”
栾栾惨叫:“是啊!”
栾栾追出去没多久,就发现四周的风景渐渐变了,茂密的树林遮住了月光,漆黑的树林间不时有虫鸟野兽之声。
栾栾知道,她又光荣的迷路了。
她想,她一定是世界上仅有的一只超级路痴神族鸟儿!
呼——
一阵凉风刮过,树叶悉悉索索。
她觉得周围不对,林间阴风阵阵,不时有野兽低吼的声音,她赶紧抓了根腕粗的棍子在手上。
嚓。
栾栾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轻响,吓得她一脚跳开,定睛一看,只见脚边一个白森森的骷髅被她踩了个粉碎,她吓得一哆嗦,手中的木棍险些脱落。栾栾定了定神,四目望去,这一望,直没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极目望去,眼前是一个不高的山丘,山丘上堆满了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尸骨,有白森森的骷髅,有刚死去不久血肉尚未完全脱落的死尸。而更加诡异的是,有一女子披散着头发,埋首在尸骨中,不知是在啃噬尸体,还是在寻找东西,肌肤在月光下泛着惨白惨白的光晕。
栾栾的心顿时漏跳了好几拍,才后知后觉地尖叫一声,再不管其他,化作一只彩色的鸟儿嗖的一声消失了。
还好还好,时灵时不灵的术法奏效了,一个灵闪便到了这个驿馆,不然,她肯定回不来了。
听栾栾绘声绘色的描述,锦陌眉头深锁,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窗棂:“你不是神族?怎的会怕一只鬼怪?”
栾栾嘟着嘴:“谁说神族就不怕鬼了?我也不是怕,我,我只是不留神被她吓着了。”栾栾悲催地想,她一定是史上最怕鬼的神族!
锦陌挑了挑眉,没戳破她。
栾栾心情郁结:“锦陌,我不想回去了,在你这里睡一夜,行吗?”
锦陌点点头:“你且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啊?”栾栾连忙抓住他的衣袖,生怕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