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慕仙还是这么美丽,竟没有半分老态。”
人之将死,想到的全是少年时美好的事情。他和南慕仙两小无猜,那时候若是他不放弃,时至今日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一定还是她,他们会是一对让人称羡的恩爱夫妻。
“人死去多年,自然是不会再老的。”陈峰的话语里不带一丝感情。
“朕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和你娘白头到老。你娘的尸骨藏在海疆,其实朕好几次想替她迁坟回来与朕合葬,可惜太后不同意。”
“父皇百年后该和皇后同穴,母亲是罪臣之妻——她不配。”
罪臣之妻?
皇帝突然猛烈剧咳,断断续续急道:“不、不对,她不是……她是朕的妻子……她……”
“没有礼法聘书可依,”陈峰看着他咳得像是肺要炸开,却只是垂着双手冷静说:“母亲至死都是钱家的媳妇。”
“不是……不是……咳”皇帝咳得弓起背部,整个人几乎要滚下龙床。
陈峰这才动了动步子,从一旁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取出一颗丹药说:“父皇稍安勿躁,先喝口水。”
皇帝在他的帮助下用参茶服送了仙丹,长长叹了口气说:“你这仙丹从前还是很管用的,如今朕病入膏肓药石无用。”
“是,怕是天子杀人无数身上阴气太重,命格也早就变了。说来最重要的事,父皇办妥了吗?”
陈峰说得话极不中听,皇帝诧异但不欲与他计较,只是疲累道:“储位的事情你不必担忧,不管谁即位都伤不到你分毫。朕已经下了一道秘密遗诏交给三公,无论新帝是谁,只要敢杀兄弟,三公就可以用遗照逼他退位。”
皇帝到死还在算计和防范自己的儿子,虽说是有父母之心交织其中,可是听起来总觉得不是滋味。
陈峰用一种非常讥讽的口吻说:“父皇擅长谋算,自然从臣子到儿子,没有人能躲过你的算计。”
“朕可从来没有谋算过你。”皇帝不高兴道:“朕疼爱你,这你是知道的。”
“因为我母亲是南慕仙吗?”
皇帝闭上眼,用微弱的声音说:“不,是因为咱们都姓萧,瑚亲王,朕和你……和你娘亲……我们是一家人啊,父母之爱,天底下都是一样的,等你自己做了父亲就会明白。”
陈峰突然裂开嘴,露出一个阴鸷的笑容。
“你笑什么?”皇帝被他盯得不寒而栗。
“皇上,谁告诉你我姓萧了?我不姓萧、也不姓陈——我姓钱,钱胤轩的钱!”
第420章 他不姓萧
皇帝病入膏肓,一时之间没有明白陈峰的意思:“是朕病糊涂了还是你说了什么……你是不赞同朕杀钱家的事?朕也是没办法,朕总不能……”
“总不能抢臣子的妻子以为天下之奇谈,是吗?”
不堪的事实总是刺耳,皇帝气急,嗓子里卡着一声怪响缓了半天才说:“你理解的。”
陈峰冷笑问:“皇上请回答一个问题,钱家真的参与了当年的谋反案吗?”
皇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事实如何他自己心里清楚,钱老大人忠心耿耿,钱胤轩更是洁身自好,从来不参与朋党之事。一切都一切就是因南慕仙而起,钱家完全是被他冤枉的,他杀光所有人,只为了偷偷抢了南慕仙进宫。
他回答不出。
像是传说中病重的人阳气弱,他近来的确常常梦到南慕仙,也梦到钱胤轩。那是皇帝杀过的数量最庞大的无辜的人,和那些在他即为初期因文字狱一案而下狱流放斩首的人不同,对于钱家,他知道他们是十成十的无辜和忠心。
于钱家的事上,他罪恶滔天。
“朕是皇帝,”他憋足一口劲说:“朕要谁死谁就得死。”
“所以皇上承认自己冤杀了他们,你明知他们是无辜的。”
皇帝听出他言语间的执着,虚弱地偏过脑袋看他问:“为何要追究这一点?死了的就是死了的。”
“皇上大限将至,来日到了地府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咳……”皇帝终于生了气,他躺在那,手中用力拍了一下床榻,勉强用嘶哑的声音憋出些许往昔威严指责陈峰道:“钱胤轩从朕手里抢走了你娘,你是朕的儿子,竟帮着外人对朕行这样恶毒的诅咒?!”
“儿子?”陈峰忍不住笑出声:“皇上,你认清楚了,在你面前的是谁的儿子。”
皇帝纳闷,眯起眼仔细看了看。没错啊,的确是他失而复得孩子,是他和他的仙儿的孩子。他在说什么,他不是他的儿子还能是谁的儿子?
难道是……
不,这不可能。南慕仙的的确确是在侍寝后有的身孕,千真万确错不了。皇帝毫无头绪,额头上沁出薄汗,脸色也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