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好像也没别的事情了。
“我……我走了。”
刚想移动脚步,温礼安就回过头来。
好吧,好吧。
“电风扇我们家刚好有一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温礼安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最终,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梁鳕的人生好像就尽剩下这一类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半新不旧的耐克鞋停在距离她十几公分所在,低低的声线从她头顶上传来:“早点我多买了一份,离开时记得锁门,锁完门后把钥匙放在门槛下面。”
那时梁鳕有点恍神,好像回到熟悉的旧日时光。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在悠长小巷尽头中传来,到她窗前时戛然而止,她在心里倒数,倒数到一,有人轻敲窗户,隔着薄薄一层木板传来压低的嗓音“我给你买了早点,待会记得拿。”
等自行车铃声远去,打开窗户,手摸到君浣专门制作的那只小竹框,沉甸甸的,咧嘴笑,手再想往前一点就被抓住,装模作样挣扎着,娇嗔“讨厌”。
她以为那句“讨厌”在岁月的冲击下已然不知所踪。
恍然抬头,房间已是空空如也。
桌上不知何时多了牛奶和面包,牛奶是袋装的,面包色泽一看就是刚刚出炉。
按照温礼安说的那样,锁完门,把钥匙放在门槛处。
在门口站了片刻,这房子的主人叫温礼安,不叫君浣,君浣死了,温礼安就变成了什么也不是,她和他没任何关联。
温礼安住的地方距离梁鳕住的地方走路也不过七、八分钟时间,站在自家门口,碎碎念一番,推开门。
地板、桌子、厨房擦得干干净净,水壶下压着纸条。
这是梁女士一贯的手法,纸条无非是类似于“小鳕,妈妈去朋友家住几天”这样的话。
梁姝哪里有什么朋友,她看不起别人别人也同样看不起她,所谓朋友家差不多是澡堂之类的,交一点钱脸皮厚一点就可以暂时打发几天。
几天后,要么是自己回来要么是梁鳕去接她,然后各自都极有默契地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下午三点半,梁鳕按照拉斯维加斯馆贴出的招工告示出现在面试点。
面试的人很多,从办公室门口都排到走廊,梁鳕拿到的号码牌为四十五号,走廊队伍长度还在增加。
面试点和拉斯维加斯馆就只隔着一个篮球场,从走廊处可以看到它的全貌,涂鸦、铁网、哈雷模型是这座号称天使城第一娱乐中心的特定标志。
幼年时梁鳕对它是惧怕的,传说拉斯维加斯馆里有绞肉机,谁敢在里面惹事就会被扔进绞肉机里,长大后她才明白,拉斯维加斯馆没有绞肉机,相反,它对天使城的女人们最友善。
垂头丧气离开办公室,三言两语梁鳕就被刷下,太阳西沉,眼看一天又要过去了,这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下楼梯的脚步又沉又重,找不到工作就意味着她得回海鲜餐厅去端盘子。
梁鳕很讨厌去海鲜餐厅打小时工,赚到的钱少活又多,又得时时刻刻提防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忽然朝你伸过来的手。
在楼梯拐弯处,有人叫住了她,那是拉斯维加斯馆三名面试官中的一位。
次日晚上,梁鳕成为了拉斯维加斯馆新进十二名服务生之一。
经理特意来到她面前,如是告诉:如果针对你的第一通投诉产生,你就得卷铺盖走人。
对于能成功进入十二人大名单梁鳕现在还糊里糊涂的。
昨天叫住她的那位面试官告诉她出了一点意外,那点意外让她成为当天面试一百多人中的幸运儿。
至于是什么意外梁鳕不准备关心,接下来她需要全力以赴杜绝第一个投诉的产生,在天使城,只有在拉斯维加斯馆才能一个小时拿到两美元。
梁鳕没有想到她工作的第一天就碰到了两个熟人,麦至高和黎宝珠。
距离“绑架事件”已经过去数十天,那天下午的事情让她不想记起都难。
经过精心打扮、怀里捧着花、一脸心不在焉站在麦至高身边的黎宝珠让梁鳕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该不会……
下一秒,不好的预感成真。
“宝儿拉着我来的。”麦至高语气无奈,“九点是温礼安表演时间。”
天使城找乐子的场所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一千,可她没想到温礼安也在拉斯维加斯馆,今天早上她还在温礼安家门口提醒自己以后要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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