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

立刻便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当下他强振精神,压下胸口翻腾不已的气血,朗声道:「你们不必慌张,刚

才是我自行用功逼出体内淤血,并无大碍。」

平日里玉阳子在长生堂门人心中,便和神人一般,如今这般一说,倒也有几

分效果,许多门众面上神色稍缓,显然安心了许多。

只是玉阳子话虽如此,面色却实在太差,白的如纸一般,而且左边身子一片

血迹,连袖子也无影无踪,狼狈之极。也还好现在正是深夜,夜色浓重,否则若

在白日,百多道目光刷刷看来,立刻就看出他现在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孟骥眉头紧皱,随即回头向长生堂门人喝道:「门主并无大碍,你们先到一

旁休息,待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众人依言逐渐散开,待长生堂门人走的远些,孟骥突然感觉手边玉阳子的身

子猛地一沉,连忙扶住,向玉阳子望去,一颗心险些就跳了出来。

只见玉阳子面上没有一丝血色,重重喘息,若不是自己扶着,险些就要支撑

不住。

孟骥连忙扶着玉阳子坐了下来,玉阳子打坐地上,缓缓吐纳呼吸,过了半晌,

喘息声才渐渐平和,面色也好看了些。

其间孟骥一直站在玉阳子身旁,面上神情又是紧张、又是担忧,同时不住的

四处张望。

周围夜色深深,除了附近有长生堂弟子生的小火堆,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的黑暗。

夜色狰狞,仿佛也窥视着长生堂这个风雨飘摇的落难派系。

玉阳子缓缓睁开眼睛。

孟骥立刻低声道:「门主,你没事罢?」

玉阳子苦笑一声,在他眼里,自然不能把孟骥与那些普通门众相提并论,微

微叹息道:「我刚才被正道那些小崽子围攻,大耗元气,后来居然还有个女子施

展青云门的神剑御雷真诀……」

孟骥面色大变,吃惊道:「这些人中竟然还有如此高手?」

玉阳子恨恨道:「何止,我交手数人,至少有三四个道行资质都高的出奇,

弄到最后,我只能施展血咒,这才强行冲出!」

孟骥脸上神色一变再变,血咒乃是长生堂有名的真法魔咒,能在瞬间增强道

行,但事后反噬之力却是极为可怕,道行大损自不必说,只怕还折损了人之阳寿。

怔了片刻,孟骥才回过神来来,对玉阳子道:「门主,那如今我们做何打算?」

玉阳子面色凝重,沉默片刻,恨声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待天亮

之后,我们立刻向死泽深处走,进内泽寻找宝物!」

孟骥面色大变,忍不住道:「门主……」

玉阳子手一挥,将孟骥的话头挡住,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如今我们

撤出死泽,迟早也要死在其他三大派阀之手,还不如就此一搏!」

孟骥怔怔望着玉阳子,见他苍白面色中凶狠之色却更加浓重,料到已经劝不

回来,只得慢慢站起身,仰首望天,在心里轻叹一声。

这个位在神州浩土西南的巨大死亡沼泽,方圆几达八千里,连绵不绝,自古

人烟罕见。而其中又分作两层地界:一是外泽,便是如今众人所在地方,属死泽

外围,占去死泽十之七八土地,其中无底泥坑密布,毒虫极多,但对于修道之士

来说,却并不放在心上,只要小心不踏错,也并无大碍。

而在死泽的最深处,却还有处神秘所在,便是有一片终年被剧毒沼气围绕的

地方,从来也无人得知其内模样,便是偶尔有修道高人进去探险,竟也是从此毫

无生息,故正邪两道一般都不愿贸然而入。

而这些日子以来,无数人在死泽之内搜索宝物,但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消息,

玉阳子心中早就料到,只怕这宝物便在那最凶险不测的内泽之中。换了平日,玉

阳子也许还要顾虑重重,至少也要仔细准备多日,但如今形势逼人,他自己又像

是赌急了的赌徒一般,再也顾不上其他了。

夜风吹过。

忙累拼斗了一天的长生堂门人大多困倦睡去了,地上火堆的火焰,也渐渐熄

灭,玉阳子仍旧低首打坐,刚才还站在身边的孟骥,此刻大概也到门徒那边去了。

忽地,玉阳子猛然睁开双眼,目光凶狠,却又似乎竟然带着一丝畏惧,向四

周望去。

夜色深深,黑暗弥漫。

他全身的肌肉忽地绷紧,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唯一的一只手,抓紧了阴阳镜。

风寒透骨,吹在他身体之上,仿佛冷到了心间。

黑暗深处,渐渐响起了脚步声音。

「啪、啪、啪……」

「沙、沙、沙……」

「哗、哗、哗……」

仿佛带着各自不同的节奏,同时的,从三个方向,轻微却整齐的脚步声音,

向着长生堂汇聚过来。

玉阳子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绝望,突地大喝道:「畜生,给我滚出来!」

这大喝声音,雄浑中却隐隐中气不足,但仍然在这沼泽上远远传荡开去,顿

时将远处长生堂门人从睡梦中惊醒,惊叫声中,慌忙爬起,迅速汇聚到一起。

玉阳子面色阴晴不定,一颗心不住往下沉去,回首左右,忽地一怔,大声道:

「孟骥呢,他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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