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师祖,徒孙不过是无赖小儿而已。”宫雪墨垂下了眸子,心头已经生不起波澜了。原来自己可以这般平静,看来以往那些事情还真是小场面了。
穆缘光的眼中露出了些许自嘲,他笑道,“不,你能活下去,因为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钱。所以我会拼了命地将你救出来,可是接下来我会如何就不知道。”
宫雪墨的心头划过了一丝诧异,不过他很快就笑了,“师祖真会说笑话。”
穆缘光笑了,他看着四周,“这儿是宸山,这儿有一个传说,午夜时分谁若摘到帝王星谁就是那天下共主。摘到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前朝凤朝开国皇帝凤归,一个则是中兴之主凤元。我希望你做那第三个人,这是你父亲的愿望,亦是老夫的愿望。”
宫雪墨漠然不语,他漫不经心地听着穆缘光的老调重弹,看着那雪球最后落入了悬崖,心中升起了一丝彷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颗雪球最初的愿望很小,可是随着时间,人事的增多,他就变大了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了。
他跟着穆缘光到这儿来,不是为了练武而是为了修心,为了修父皇丢弃的帝王术。当初父皇选择了霸道,功过掺半,如今自己学帝王术或许能够弥补父亲当年留下的灾祸吧。
穆缘光看了一眼沉默的宫雪墨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自己,也在想那两位帝王。他们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够绝心冷情。”宫雪墨回答,面上没有一丝笑意。穆缘光说得两位帝王,确实是功绩斐然,彪炳千古,可是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惨淡收场?他宫雪墨要的很简单,只是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温柔的妻子罢了。
他已经开始对穆缘光所说的那些传说感到厌恶无比了,就是因为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他的娘亲就成了两位雄主的争夺物,从此没了自由。神鬼之事他虽然敬畏,可是真的依言而行,他只觉得荒谬可笑。
“他们的心中装着的是天下,所以儿女情长,莫要挂心了。帝王拥有的应当是大爱,而不是私情。”穆缘光说。
宫雪墨垂下眸子点了点头,可是心头想着的却不进如是。宫雪墨自知自己的心肠表面看上去是一层冰实际上却是软的,他注定为沈知雨动情不可能舍去私爱。
穆缘光强迫宫雪墨抬起头来,他的语气有一些癫狂,“你看看这大好河山,你看看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权,囚鸾孕天子,墨儿你是囚鸾之子注定是一统天下的男人。”
宫雪墨抬起眼来看着这前方雾蒙蒙的一片天,语言中闪过一道心痛,希望沈知雨能等着他,也不知道那一场病会不会让沈知雨的身子更差了。
春寒料峭,那透到骨头里的湿冷让人忍不住浑身打着哆嗦。因着落了水的缘故,汀兰阁到现在还在烧着地龙,这汀兰阁两个主子都躺在床上,为了方便照顾两人都摆在了一间屋子了。
沈知雨饮着那令人作呕的苦汁子苦笑不已,“自从进了宫,这东西就没有断过,是不是这儿的风水克我啊。”
小桃红将那泛着酸气的药丸整个吞在了肚中,她笑道,“说不定是克我然后连累到你了,灏儿如今如何?”
沈知雨一鼓作气地将那汤汁全部灌进了嘴中然后舒了一口气道,“还不错,就是进食少了些。毕竟是在旁人家中,他吃东西谨慎一些。袁昭容不是一个心胸小的人,你且放心就是了。”
小桃红用蜂蜜压了压嘴中那苦涩的味道,她叹道,“我们对不住他,三天两头出事,连累孩子为我们担忧。”
沈知雨垂下了眸子,眼中也带着些微泪光,是啊,她们对不住那个孩子,想来宫灏进食少也有担忧她们的缘故吧。只能说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看开才是,只希望宫灏不要怨她这个娘才好。
沈知雨这样想着,嘴里越发的苦涩了。她随即自嘲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是伤春悲秋的,难不成是因为春天来的缘故自己也多愁善感起来了。
沈知雨打破了愁绪便笑着讲着新鲜的事情,“薛琴儿进来很出风头。”
小桃红点了点头,“那是她应得的,不过希望她不忘初心。”
沈知雨哼了一声,“那杨氏在她心头的分量重,放心就是了。”
沈知雨和小桃红正说着那薛琴儿,这薛琴儿就来了。随着门帘一响,薛琴儿就进来了,沈知雨看着薛琴儿身上裹着的浮云锦便笑了,当真是发达了。
而在薛琴儿眼中,这两美人当真是怪人。只见小桃红和沈知雨的头上都贴着膏药,面色也是憔悴不堪。不过两人的颜色好,再兼之保养有方,竟然看不出青白色,面容只是苍白了一些。
薛琴儿看着两个美人暗暗吃惊,她笑着行礼后就将身旁的宫人支开了。沈知雨看着薛琴儿笑了,“许久不见了,宛妹妹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
“若非两位姐姐传授法子,嫔妾也断不能有如此成绩,嫔妾先谢过两位姐姐。”薛琴儿站起身来朝沈知雨和小桃红跪了下来。
沈知雨连忙拉住她笑了,“只是小事而已,今日.你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