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有脚步声,有鸟鸣声,次第响起,远远望去,薄雾缭绕,真是仙境般的去处。
淸悠立于窗边整整一夜,思绪翻飞,太多人的面孔像是剪影般呼啸着飞过,太阳似是在积蓄力气,噌的一下便出现在云层上。
淸悠唤来小沙弥吩咐道,因身体不爽。今日谢绝见客。另又叮嘱只叫叶府的人留下叶莫问即可。
福安准备伺候叶绾起床更衣,推开门时,却见叶绾已然穿戴整齐的端坐在梳妆镜前,愣愣的发着呆。
“小姐,洗脸水给您打来了。您擦把脸吧。”福安麻利的将毛巾浸湿,拧干递给叶绾。谁知叶绾竟似没听见一样。
福安又叫了一声小姐,叶绾这才反应过来,接过毛巾胡乱的擦了把脸,眼神游离。
“小姐,您没事吧?我瞧着您眼下乌青,是昨夜没睡好吗?”福安关切的问道。
叶绾回了声没事,又沉浸到自己的思绪里,想着昨晚淸悠的所作所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厌恶?欢喜?
最后思虑良久,找了个确切的词,尴尬!
一道锐利的箭自窗户外飞射进屋里,直直的钉在床柱子上,箭尾因为力道之大,还不住的打着颤。
叶绾警觉的扭头看向窗外,除了四下摇摆的树枝,并无人影。又走到床柱边,费了老大的力气将箭给拔了出来。
箭尖的位置赫然有一封信!
叶绾只看信封上的“绾儿亲启”四字。字体遒劲有力,一看便知是师傅的字。
信的内容不长,也就寥寥数语,却将昨晚的事情交代了清楚。又一并说了好些道歉的话语。
叶绾将信抱在胸口,眼眶就涌起了泪花。她就知道师傅不会这样的。如今误会得以解开,叶绾也觉得轻松不少,师傅还是自己的师傅。
叶紫曦揉着酸痛的后脖颈处缓缓的斜靠在软枕上,记忆有一瞬的空白。
明明昨夜是在淸悠的房间里,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呢?
叶紫曦揉着额角,依稀只记得自己给淸悠的茶水里下了药,然后就记得看到淸悠精壮的胸膛后,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复又想到自己的猜测已然得到了证实,就觉得一切便都值了。
淸悠是个男人。真正的男人!
叶紫曦修长的手指绞着一缕鬓发烟视媚行的笑了起来。
隔日一早叶逢春便带着府中护院来到安国寺,又一应添了香油钱。数目自然是连出家人都拒绝不了的。
自昨夜回府后未见到一众子女,便猜到众人只怕是先到了安国寺过夜了。
福安来报说叶逢春已经到了,叶绾有些吃惊,然后稍作休息,又去接了叶莫问,二人一起往会客室赶去。
叶绾到时叶紫曦与叶逢春已经在里头了。叶紫曦正挽着叶逢春的胳膊撒着娇,软语的说着此次惊心动魄的悍匪贼窝之行。说到动情处还掉了几滴眼泪。
“父亲,您怎么来了?”叶绾施施然的自屏风处走出。
叶莫问似是有些怕叶逢春,只站在叶绾身后拉着叶绾的衣角,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几盘点心。
“绾儿来了。爹也是担心你们兄弟姊妹的安全,这才带了人来迎你们回去?”叶逢春摸着额下的胡须说道。
“爹,这次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淸悠师傅,要不是他,只怕爹您是再也见不到我们了”叶紫曦哽咽着说道,只是眼角哪有半滴眼泪。
叶逢春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叶府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爹已经捐了一大笔香油钱了。”
“莫问可安排拜哪位高僧为师了吗?”叶逢春对着叶莫问发问。
叶莫问向来只管自己逍遥,何曾管过别人,一时答不出来,吱吱呜呜的想搪塞过去。
叶逢春正准备发火,只见叶绾行礼回道:“弟弟已经拜在淸悠师傅的门下,作了个俗家的记名弟子。”
叶逢春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清字辈在安国寺也算是二代弟子里的翘楚了。当得起叶家子弟的师傅。“绾儿,此事办的极好。”
“只是一直听你们说淸悠,到底这淸悠是个何方神圣?爹可要当面好好谢谢他。”自打到了山上听得最多的就是淸悠这个人,一时也是起了好奇之心。
正准备起身去拜访这位高僧,却见门外进来个模样秀气约莫十来岁的小沙弥。
“各位施主,淸悠师叔交代,因身体抱恙,今日不得见客。让施主留下莫问师弟即可自行下山。”小沙弥双手合十行着礼。
“什么?”叶紫曦与叶绾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目光灼灼的看着小沙弥。
见到众人探究的神色,叶绾才惊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过异常。于是强忍着担忧,没有继续问下去。
叶紫曦确是藏不住事的,说道:“救命恩人卧病,我自当关心关心的。”说完又转脸看向小沙弥。
“施主莫要担心。师叔只是偶感风寒,加之昨日劳累过度。静养几日便可痊愈。”小沙弥语气稚嫩的回答道。
“既然此次无缘得见,那就等下回。老夫自当亲自上门拜访。”叶逢春大手一挥回答道。
叶逢春见叶莫问既已安排妥当,便安排着众人下山回叶府。
原本正吃的开心的叶莫问似是听到叶绾要走,连点心也不要了。只拉着叶绾的胳膊。
“大小莫问就与绾儿亲近些,不想如今已这般模样,还是惦记着绾儿。”叶逢春看着叶莫问的小动作,一时有感而发。深深的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