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热血神州》卷二《浅水游龙》第十章水调歌头）
船队在夜色中飞驶，跨千浪越万波。
黑暗趋向两边，吞噬掉灯火全无的江岸，使人不知江有多宽，水有多深。
可马鸣鸣知道，乘风破浪的他四十年前就知道，在他现在所深深凝视的前方空虚里，究竟有什么？
那是净土，是家园，是他肠断魂伤处！千百次梦回，千万次思念，都只因它！
虚空里的一点光亮明灯指路般地划破重重黑暗，直透心田，终让他知道：
“葫芦口”──这个生他，养他，育他的港湾，到了！
他知道，天知道，地知道，寒江知道：
荆州，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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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败如山倒。主帅战败、心胆俱寒的蜀军在红巾军的猛追下一路北逃，任凭杨修贤怎样叫唤，都无法组织起抵抗。将士们都只恨爹娘少生条腿，只管自己逃命要紧，哪管他人死活？而各地闻讯急赶过来增援的红巾军在堵截后也立即加入追击，越聚越多，驱赶着蜀军一路向北。
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踩踏、战死的人和马沿途遍地都是。他们现在心里所想的，就是逃，逃，逃……一定要赶在襄樊府兵截断最北的一条蜀道前逃回燕台，否则就是全军覆灭。
突袭荆州？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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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口”是寒江上的天然港湾，荆州水师营寨，状似葫芦，前窄内宽，易守难攻。帅船“五牙”在漆黑中一船当先，全速冲向窄口，在口岸两侧的哨塔箭楼预警反应之前，利用坚固高大船身和速度犁开防御警戒的几艘敌船，突破入口，转拉船上的六台拍杆锤击周围拦截的敌船，攻进营寨。
后续跟进的船队紧随其后，密集火箭射向沿岸两边红巾军的各处防御设施。霎时间，惊叫声、喝斥声、预警的冲天炮声和双方火箭互射的“嗖、嗖”声打破了港湾的宁静，火把、油灯和遍地着火的设施把整个葫芦口照得明亮。主力战舰都已调去上游“喇叭口”拦截蜀军的荆州水师营根本无力抵挡蜀军主力的突袭，稍作抵抗便退入荆州城内防守。
“五牙”一冲到底，直至荆州城北门，身后排列着一排排蜀军战船，再往前就要进入城上投石机的攻击范围了。北门也是水师营寨的水门点将台，城门前水域布满铁锥以防敌船攻城。马鸣鸣挺立在五层船楼的最高处，仰望高大城门上的“荆州”二字，不由老泪纵横，百感交集。
城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四面战鼓隆隆。忽然间，一片寂静，双方的战鼓声全都停了下来，一喝声从城上传来：
“来将可是蜀将马鸣鸣？”
“正是！”马鸣鸣答道。
“呔！你个不孝子！”一老者现身城门正中喝斥道：
“我乃马国赞，马家第二十三任族长！你身为马家人，今却领兵攻打自己家乡，屠杀至亲族人，你可知适才水师营中有多少马家人战死？这城楼上站立着的，又有多少马家子弟兵？你怎下得了手？”
马鸣鸣一时无语，国字辈的大他一辈，应是他叔父。马姓为荆州大姓，从军的自然不少。只听那族长继续骂道：
“自红巾接管荆州后，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家族兴旺。你不管祖宗籍贯，不念家乡父老，兴刀兵祸乱，残杀同胞，你忘恩负义，天理不容！”
“嗖嗖”地几只冷箭突然从两边太白船上射出，齐射向马国赞，他边上一武将忙举盾挡住了这几箭。那马国赞丝毫不惧，怒骂道：
“逆贼！尽管放箭过来！老夫就站在这儿让你射！马家誓与荆州共存亡，有种就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你不配姓马！”
“叔啊！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各为其主啊……”
马鸣鸣哽咽着叹道，双手抱拳行礼，断然道：“擂鼓！攻城！”
鼓声喊杀声再起，列队的太白船向前推进，船上投石机“砰、砰、砰”地投出巨石，砸向城墙；城墙上的投石机和劲弩也同时反击。攻守大战继续进行。
马鸣鸣一面下令善水的军士乘“赤马舟”趁夜色潜行，下水拔出城门前拦路的那些铁锥，以便大船前攻，一面询问身旁副将：“刘副帅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禀帅头，大王还未到西门。刘副帅那边没有任何消息！”负责联络的副将答道。
马鸣鸣叹道：“唉，丑时会师，攻城的时辰已到啊！”原来在攻克葫芦口后他就分出三分之一兵力着副帅刘晨超从右岸登陆，借着夜色护送运输船上的重型攻城器前往西门，然后于丑时会合陆路刘洵的八万骑兵，在他们北门张大旗鼓佯攻吸引荆州城防力量后，出其不意地突袭西门，一举攻克。
“啾！……”、“啾！……”、“啾！……”地几声呼啸声打断了他俩的对话，只见城头上飞出许多只黑乎乎的像鸟一样的东西，尖啸着带着燃烧的焰尾，向他们射来，速度之快，距离之远，超乎想像。眨眼间便飞到跟前爆炸，烧着了好几艘太白船的船帆，有的还射到甲板上，炸得士兵到处逃窜并纵起火来。
这难道是“霹雳堂”的火器？怎么这般厉害！马鸣鸣大惊，连忙下令全队突进，灭火的同时命弓箭手拉弓射箭。在冲进火箭的射击范围后，双方互射的箭雨一波一波又一波，点亮了半个夜空。而那爆炸威力巨大的火鸟在射过一阵后便停了下来，看来这武器红巾军方面配备并不多，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