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若不睡,槿桐还会继续陪着。
她心中有愧,可确无睡意,便只能佯装入寐。
果真,槿桐见她“睡着”之后,许久才起身。
等槿桐起身,撩起帘栊去了外阁间,戴诗然才默默睁眼,只是眼泪又不争气得流了出来。
她今日,丢尽了戴府的脸。
即便阳平和曲颖儿未主动说起,她也难以面对她们。
唯有槿桐这里,可供她安身。
*******
风铃小筑外,方槿桐从外阁间踱步到苑中。
由得诗然的缘故,她屋内先前一直关门闭户,连窗帘都严丝合缝。诗然睡了,她来苑中透气。
今日不仅诗然,见诗然哭成那般模样,她心中也是难过的。
都说对一个的倾慕来之不易,便尤其珍视,却唯独支离破碎的时候,便如被人扼紧了喉咙一般,叫人喘不上起来。
方槿桐幽幽一叹。
“槿桐。“杏花树上还有人。
这么晚了,方槿桐环顾四围,确定四周没人,才抬眸看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担心你。“沈逸辰言简意赅。
他并非假话,他是担心她。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槿桐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今日之事,多谢你。“
若不是沈逸辰,她哪里会知晓陆昭宇的事。
她若是没有亲眼见到陆昭宇的夫人和儿子,兴许她今日便不能说服被情爱之事冲晕了头脑的戴诗然。
她和阳平,曲颖儿同戴诗然都走得太近,为免节外生枝,被京中旁人捕风捉影去,陆昭宇那端善后的事,还是沈逸辰操办的。
沈逸辰连南蛮一族都能应付,陆昭宇哪里在话下?
她能想起嘱托的人就是他。
怀安侯府自有怀安侯府的手段,日后陆昭宇想必不会在京中出现了,也不会给任何人提起戴诗然的事。
这样便就好。
她看着他,唇角微微一笑。
见她笑,沈逸辰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槿桐,谢人是要有诚意的。“
方槿桐唇边的笑意建筑,睁大了眼睛,眼中皆是讶异。
沈逸辰趁热打铁:“槿桐,过两日,你同我一道踏青吧。“
踏青?
方槿桐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是哪门子的心思起了。
沈逸辰重新在树枝上正襟危坐起来:“城南小青沟,四月的时候可以去看柳絮。“
她早前就是这般同他说的。记忆里,她不止一次同他说起小青沟的柳絮,“逸辰,你若是在,一定喜欢那里的风景。”
他嘴角也微微勾起:“那就等有机会,同你一道去小青沟踏青。”
不多不少,眼下就恰好。
方槿桐便弯眉了,眼中潋滟,若秋水剪瞳:“你去过?“
沈逸辰应道:“没去过,只是听人说起过,那里的柳絮很美。“
方槿桐垂眸:“我也觉得。“
沈逸辰问:“那去吗?“
她凝眸看他:“等过两日。“
这两日诗然还在她这里。
沈逸辰也笑了,这便是应了:“带上棋谱,我们去摆棋。“
方槿桐眼中微滞,而后唇畔浮起一抹如水的笑意,在眼角眉梢蔓延开来。
“好。“她应得很轻。
好似三月末的星空里,那一两颗若隐若现的星辰,却偏偏,从眼底落入他心底。
……
往后几日,两人似是忽然有了默契。
白日里,她陪同诗然在苑中散心,夜里,他便在杏花树上等她。
说的话不多,零零星星三五句。
只是今日约了踏青,明日约了观棋,后日约了云柏书院散心,临到最后一日,似是连六月初的赏荷都约好了。
那便等六月吧。
方槿桐躺在床榻上,狗蛋忽得跳上来,不仅鸠占鹊巢,还伸舌头亲昵舔她,方槿桐被逗乐。
双手举着狗蛋,举高高。
狗蛋“嗷呜“叫了两声。
方槿桐煞有其事道:“狗蛋,问你个问题。”
狗蛋吓都吓死了,哪有心情听问题。
方槿桐皱眉:“这儿正说事儿呢,严肃点。”
狗蛋“汪”了一声,表示在听。
方槿桐认真道:“后日同你主人一道去踏青,你说,我穿月白色的衣裳好,还是天蓝色的衣裳好,还是海棠色的好?”
“汪“,狗蛋傻眼。
你这是问狗的问题吗?
狗蛋捉急。
方槿桐跟着点头:“你也觉得是个难题是不是?“
是是是,狗蛋务必赞同,左右它都是“汪汪汪”,她怎么分辨实在是个难题。
方槿桐却道:“月白色太普通了些,日日都穿;海棠色又有些刻意了,会不会被你主人看出来……还是天蓝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