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一路颠簸的直叫慢些,可被称为小黑子的小太监就跟没听见似的,一路狂奔,速度一点儿也没有降下来。
这时天已经全黑了,望春宫近在咫尺。
宫门是两扇破破烂烂的门,早已经锁上,角上连盏宫灯也没有挂。
小黑子夹着华阳绕过正门,一直往前走到一处破损的围墙处。望春宫经年失修,破损的厉害,围墙本身破烂不堪,小黑子挑的地方正是破损最严重之外。小黑子中等身材,那围墙居然只到他肩膀处,他举着华阳直接就将她放到了墙头,然后轻轻一个翻身嗖地就进了望春宫里面,轻手轻脚地又将华阳给抱了下来。
正殿烛光昏暗,悄无声息,反而是东侧殿一间屋子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三五不时传出哄笑嘻闹之声。
望春宫住的都是些被贬被废的妃子,宫女太监们虽也守在此地郁郁而不得知,平日里别说得个机会一朝飞上枝头,便是得几两碎银子的赏都是极少的。只是过的虽然清苦,却没其它宫里那些个繁琐规矩,侍伺主子提心吊胆,分分钟担心可能犯错被打罚出去。
住到冷宫里来的妃嫔不是失了势,就是失了宠的,宫人们也就没什么好巴结。有些手里有银钱的,花些银子让宫人办事,那也不叫赏,而是求他们办事。虽不能完全说宫人和妃嫔的地位完全来了个翻天覆地之变,却也相差不远。
偏殿正是那些宫人在饮酒作乐,居然偶有唱小曲的声音传出。
“我娘就住这里吗?”华阳紧紧抱着小黑子的脖子,她知道偷进了别人的宫里不能让人发现,所以不自由就压低了声音,用极小的声音轻声问。小脸一片紧张之色。
小黑子轻轻‘嗯了一声’,匆匆抱她上了正殿的台阶之上,门轻轻虚掩着。
在打开门的一刹那,小黑子放下华阳,忽然紧紧攥住了她的小手,声音微微发紧。细声道:“公主,小人为报秦妃大恩才冒死帮助公主母女相聚,万望公主勿望答应小人之事,无论是何人问公主,都请公主不要说出小人,否则小人必死无疑,今后公主也再见不到秦妃了。”
公主急躁地往里看,门内黑乎乎的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你放心,我是大燕公主。说话算话,快带我去见我娘!”
小黑子又看了看喧闹的偏殿,这才拉起华阳的小手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秦妃住在最靠近殿门的东暖厢,小黑子待眼力适应了,几步就找对了方向,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华阳嗖地就蹿了进去。
今夜月明星稀,借着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趴在榻上。似乎是听到开门声,她慢慢地抬起头。在看到地上赫然站着一个小人儿时,她嗷地一声尖叫。然后腾地坐地身,连滚带爬地挤到榻上挨着墙的角落。
尖叫道:“救命,救命啊!你不要过来,我不想杀你的,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过来!”
华阳蓦地瞪大了眼睛。转身望向小黑子,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就是秦妃娘娘。”小黑子半蹲下\身体轻声道:“公主,你快一些,我们不能待的太久。”
华阳怔怔地点头,茫然地望向尖叫不断的疯女人。脑中一片空白。
“娘,娘,我是华阳,你记得我吗……我是华阳……”她小声说,不知因为什么眼泪哗哗地直往外流。“我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是真的疯了?”
“娘,你是我娘吗?”
秦萱蓉听见‘华阳’这两个字突然有了反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颤声道:“你们不是来要我命的鬼?你是华阳?”
“我是华阳。”华阳哭道,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雍容华贵的娘亲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披头散发,疯疯癫癫。
“华阳?”秦萱蓉探身子仔细看了看,腾地一下子跳下榻,一把将华阳给抱住。华阳完全没有预料到,不由自主地激灵打了个寒颤,哭道:“娘,你别这样——小黑子,你快帮帮我……我好怕……”
“你别怕,娘不会杀你的,娘的好华阳,娘发誓不会伤害你了,你别哭好不好?”秦萱蓉语无伦次,亲了又亲华阳,一会儿叫她别哭,一会儿叫她劝劝溶儿不要哭。“娘知道错了,你让她原谅娘——不,你去求你父皇,告诉她娘知道错了,求他放我出去,好不好?”
华阳哪里还听得进去,根本吓的浑身发抖,嘴里直叫小黑子。
小黑子见华阳公主吓的不成了人样儿,只怕给吓坏了,反正如今见也见着了,正要上前拉开秦萱蓉,便听殿内太监高亢尖细的声音传来:“肯定是秦氏又发疯了,她哪天不发个几遍疯折腾咱们,素锦姐姐又何必多遛一回腿,咱们正在兴头上,管她呢,爱嚎就嚎去呗。”
小黑子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轻悄悄地上前,为免秦萱蓉不管不顾地叫起来,他不敢冒冒然将华阳抢过来,只得轻声道:“公主这就去求皇上放了娘娘,娘娘且先放开手。”
“真的吗?好华阳,你快去……娘在这里好害怕……一切都是谢氏那贱婢诬陷娘,娘没有杀了溶儿……你快去和皇上说。”
“好啦,看看就看看,既然是素锦姐姐的意思,我们大家就都陪你去看一下,也省得秦氏疯起来再伤了素锦姐姐,大伙说是吧!”那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紧接着一串凌乱的脚步,还有宫人们七嘴八舌的调侃声,眼瞅着就到了跟前。
小黑子抱起华阳,推开窗子就跳了出去。
只见秦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