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再看到最后,已经是满脸的震惊。
那卷轴密密麻麻,上面的字笔迹各不相同,这是一卷万民书。
商雪袖从霍都而来,那么这上面的字便是霍都百姓的一份心意了。
为太子摇旗呐喊,这一份心意在平时虽然珍重,但现在是缺粮缺草的时候,这万民书拿出来,便显得有些虚了,所以程思远拿在手里,觉得商雪袖千里迢迢来到石城关,就为了送这么个没太大实际用处的东西,有点太不明智。
可那最后面写的什么?
他还在震惊,商雪袖有些歉然道:“早知如此,我便沿途收些粮草过来了……”
程思远喃喃的打断了她道:“已经很好了……你沿途收了粮草,没法子运到这里……路上你保不住的……”
他没意思到自己说话竟然有些结巴了,他只瞪大了眼睛盯着上面的数字,仿佛一眨眼,那笔庞大的数额就会飞走一般。
程思远重重的吁了一口气,全身心都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眼眶有些酸涩,真心的说不出话来,心中又赞又叹,赞的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女伶,愿意将唱戏的全部所得都捐出来,叹的是,这十来万两银子,若在平时,哪会被太子看在眼里,可这当口的十来万两,对太子和石城关来说,是雪中送炭……这份情义,实在是有些重了。
程思远正了正冠,理了理衣服,一揖到地,郑重一拜:“多谢商班主高义!”
商雪袖红了脸,手足无措的也矮了身子,将程思远掺起,道:“现在箱子都在叠翠戏馆,程大人要尽快排可靠的人去运过来。”
她想了想,又道:“此次来石城关的路上有人跟我言道,虽然朝廷那边不会给石城关拨粮,可几个戍边的地界,粮草却不敢不给。西塞那边的权老将军是个擅兵的耿直忠臣,他担着守边重任,没有旨意定然不会离开驻地,但是朝廷一个月一送的粮草和军饷,权老将军说不定会分些过来……我带来的银子有限,打仗的时候想也知道买粮一定要贵上许多,但往好处想,只要能支撑到等到其他地方的援助就行了。”
程思远看着商雪袖,心中越发觉得她不是一般的伶人,这些话,哪怕真是旁人告诉她的,也说明她身边有几个见识不俗的人。
商雪袖被程思远这么意味深长的看着,顿时更加脸红,道:“我……我冒昧了。不应该在您面前胡言乱语。总之,天子……殿下是太子,自然也是富有四海的,这点饷银实在微不足道,总归是霍都百姓和我们新音社的一点儿心意吧。”
程思远心里少有的增加了几分对商雪袖的敬意。
她说的是霍都,新音社,都没有提到她本人。
程思远想也知道,若真是霍都百姓的捐赠,那怎么会让一个伶人护送?
这笔银子,只可能是新音社的收入……而新音社,起码有八分功劳在商雪袖那里。
他心生敬意的同时,就越发的迷惑了,她不居功,看样子也无所求,那她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难道还真的就只是来“会情郎”的?
这个原因,程思远自己都觉得荒谬。
第一百六十章 斤斤计较
商雪袖不曾注意程思远的纠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程大人是否派人和我同去?”
程思远回过神来,知道她指的是饷银,他急忙喊了两个人进来道:“你们立刻护送商班主先回去休息。商班主,稍后我会请石城关丁将军派人前去。”
他想了想,还是善意的道:“太子目前不在石城关,只要有消息,我会把商班主来此并捐献军资的事告知殿下。”
来了石城关却没见到太子,这是商雪袖没想到的事,但既然已经这样,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那位程思远大人原本还劝她返回霍都,他愿意派人护送,但那样儿的话,她也没脸见六爷了。
把戏唱到西郡去自然是难的。可若是太平年景,哪个戏班子去不得西郡?
想到这里,商雪袖开了门,她这次带的人缩减了很多,没有带随身的丫头,因为来西郡,新音社里也走了不少人,很多事就只能亲力亲为——往日自有人替她把管头儿请过来,现在她只能自己去请。
“明个儿晚上《生死恨》。”商雪袖对着管头儿道。
管头儿基本已经唯商雪袖马首是瞻了,点了点头道:“那我去和这里的老板商议一下。不过……”他欲言又止,还是说道:“商班主,即使六爷让你在西郡唱,也不用急在这一时,新戏多准备几天也不为过,总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商雪袖听他话里有话,却没有再问,挥了挥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