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舟皱了眉头,却不领着溪涯长生入那仙殿,而是径直往自己的卧居而去,入院之后,她吩咐溪涯几句,便一刻不得闲地只身飞入仙山顶去,长生本想随她一处,却被她婉言拒绝。
二人闲坐在院中长廊的横栏上,各自默然,溪涯起身寻了壶来,用灵力温了壶茶水,给长生倒了一杯,却不想长生接过茶杯之后,仍是目光淡然地望着她,直到她入屋中放了茶壶回来,依旧没有移开眼眸。
“神君可有何事?”溪涯被她看的心中发慌,便轻声开口问道。
长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再抬头时,面色就凝重了几分,“你可是已见过那本天书?”
“天书?”溪涯心头一惊,想到的却是与白启烛阴一处,在太古上境红桑树中见过的那些刻文。
长生见她眸中略带惊慌,心头便也明了,只伸了修长的手出来,对她道:“可否把手伸给我?”
溪涯犹自不知怎办,只得硬着头皮伸了手腕出去,脸色略有几分发白。
长生望着她的模样,略弯了嘴角,白皙的手指软软地挨在她的手腕旁侧,依旧是泛着寒气,凉的溪涯抖了一抖。
长生合眼摸了半晌的脉,探查到溪涯的丹田之处,却不想其中忽起一道莫名阻力,与她相抗,推举之间颇有些许霸道,长生半睁了眼,低声道了句:“好个不识趣的书。”而后便用了十分的力气,仙力外漏时带着一方小院气动云卷,吹散了满院的落叶,她的手指灵活地在溪涯的手腕上轻点,点了数下之后松了开,轻然松了口气,与溪涯道:“好了。”
溪涯仍是一头雾水,疑惑问她:“仙君这是做了什么?”
长生轻品那杯淡茶,眉眼轻垂,道:“替你暂且封住那天书。”
“神君是说,天书……在我体内?”溪涯的眼眸霎时睁了几分,见长生点了头,愈加觉得不可置信起来。
天书?是白启师叔和烛阴师叔口中那神秘莫测、引重仙垂涎的天书?是那本……存放于黄玉盒子里的黄皮小册?这么说来,那天将的话并不为假,太虚至宝果真在自己这处,此番……又是自己给师父添了麻烦。
她坐在长栏之上,望着自个的指尖发呆,半晌,抬眼望着长生,认真道:“神君可知,这天书如何才能从我体内取出吗?”
长生闻言与她相视,眸中却是惊讶多些,“为何?”
“我觉着,此物在我体内多是添些麻烦。”溪涯苦笑,道:“可有法子吗?”
长生思虑一番,点了头,却有几分犹豫,“有是有,不过……”
她的话未说完,便听得院门被轻推了开来,两人抬头看去,只见遥舟缓步进来,面色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她身后还跟着那三位尊者,唯唯诺诺地垂眸商量着什么,面色都有几分沉重。
“师父。”溪涯起身迎她,见她眸中多有愁绪,便抬手轻挽着她的胳膊,张了张口,欲问什么,却见遥舟抬起手指轻点在她的唇上,略摇了摇头,她抬头与长生对视一眼,便回了头,对三尊道:“就送到这处吧,我也乏了,想休息小会儿。”
“仙君……”葫芦尊者面露急色,开口唤道,却不想莲花尊者伸手拦住了他,先对他低声道了句:“莫说了。”而后才对着遥舟恭恭敬敬地拜了一下,轻声道:“仙君先歇息吧,我们三人便退下了,之后若有何麻烦事,可随意传唤,我们定会来相助。”
“知晓了,这些日子麻烦三位了。”遥舟冲他们和煦一笑,送他们离去。
合了院门,遥舟才得以松了口气,她捏了捏眉头,瘫坐在藤椅上,叹道:“也不知那些个仙人哪来这么大的气劲,与我百般周旋套话,也不闲累得慌。”
“师父可要回屋去歇一会儿?”溪涯用手轻轻揉捏她的肩膀,柔声问她。
“无妨,我与长生神君还有话说。”遥舟略直起了身,望见长生抬步过来,却是轻声开口与她道:“该做的我都做了,而余下的……就看容嫣如何与她父君商议。”
“神君,不知溪涯体内可有何损伤?”
“损伤倒未有,若细说,应是她体内的魂魄现才全了,以前不过是残缺的。”长生想了一想,又道:“适才溪涯问我的,取出之法,我想还是不该由我告诉她。”
遥舟的眼眸轻轻一动,却不接她的后话,而是又开口问她:“神君这便要回去?”
长生摇了头,“容嫣让我陪着你们,待得她派人来了再做打算。”
“也好,”遥舟叹了声气,道:“现儿云天上境之中也有些仙家欲威逼与我,若有神君在此,省却了不少麻烦。”
她二人又商讨几句,明几日怕是来清雨山居的仙人只多不少,至少要先安稳下他们来,溪涯默默在一旁听着,心中起了些淡然失落,她帮不上什么忙,这些麻烦事都因她而起,可她却不能替师父排忧解难。
遥舟似有意避开她体内天书的事,虽之后师徒二人也说上了些话,可溪涯却仍是未能知道自己心中的疑虑。
之后数天,各怀心思往来于清雨山居的仙人数不胜数,遥舟甚感乏力,颇感叹若非这几日,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云中君手底下还掌管着这么多仙人啊。
她每每解释过后都仍有许多不信者,便免不了要把溪涯叫出来,由着他们摸脉探查,定要自个亲自证实了才罢休。
几人劳累数天,好没容易送走这些个仙家,才堪堪歇了半日,便等来了轩辕容嫣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