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涯斜瞥一眼在溪边拼命甩着身上长毛的猼訑,它抖落了一地的水珠,抬头望向自个,颇有几分兴致昂然,溪涯心中顿生挫败,瞬而默不作声地回了头,抬眼望着遥舟,颓然低声道:“我输了,师父……”
“嗯,师父看到了。”遥舟轻柔地用手拨起她的发丝,别在耳后,眼眸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家小徒儿那带着绒发的头顶,被发丝遮挡住的惨白的面容,她伸手轻搭在溪涯的肩头,柔声道:“溪涯,世间并非每人都像北丘弟子一般行事有板有眼,与你见招拆招,打架有章法可依,你要学会猜测对手在下一刻将有何动作,逼迫对手顺着你所想的路数行动,逼他露出破绽,而非被别人牵着走。”
溪涯的鼻尖轻耸了一下,抬头望着她,眼中带着几分黯淡,“徒儿知晓。”
可就算知晓,能做到也颇难,溪涯轻叹了口气,她自知刚才的比试她打的差极,不仅被猼訑戏耍一番,还低估了它的实力,只知生搬硬套北丘剑法,最后输也输得正常。
遥舟看出她失落,便轻拍她一下,笑着拉她起来,“天色不早,咱也不急于一时,今日先回去打坐,明日再来比过。”
“师父,明日徒儿怕仍是打不过它。”溪涯闷声道,她有种愤然却甚无力的感觉,猼訑惧怕斩云,也惧怕遥舟,却独独不怕自己,那便说明自己忒弱了些,在它眼中怕只是个无什么威胁的玩伴,可她断断不希望这样。
遥舟携她离开,猼訑在溪水边望了她们数眼,随后便轻跳几步入林中去,转眼没了踪影。
溪涯回头望着溪边,眼中涌动着分凌厉的光,到底何时她才能强大起来,至少与师父一般强,那便不用再受师父的庇护,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护着师父……
入夜下起了小雨,溪涯在火堆旁打坐修炼,岩洞外用树枝叶子做了个简易的门,以此来抵挡风雨。
许是今日战败的打击大了些,溪涯的筋脉之中虽缓缓运行灵力,可心中却依旧想着与猼訑的一战,还有数月之前,在北丘祭典上与白正黎的一战。
她这了了五年的仙途,算起来竟堪堪也就这么两个对手,一人以怜惜之名不肯与她比试,还拖累她失了寄遥,一个却是她自己实力不济,打不过。
她怎也定不下灵气去修炼,打坐了一个时辰不见成效,便就睁开了眼,望着火堆发起了呆。
她这几天心中迫切,恨不能日夜都去修炼,也恨不能一天就突破,一月就位列仙班,颇有几分揠苗助长之势,她知自己现儿是心躁了,却怎也安定不下来,和着那不能说出口的事,将她的心思折腾的一团糟。
溪涯回头看了一眼遥舟,只见那窈窕的身影裹在一层褥子里,动也不动一分,不知可否是睡着了去。
师父……溪涯在心中默念一句,半晌叹了口气,师父,徒儿该如何才能将自个这胆大妄为的心思彻底掩藏起来?徒儿到底该如何才能不伤到您?
这几日的疏远冷漠,已经让师徒二人都颇疲乏,互相猜疑,不得其解,遥舟望着她时眼中总带着疑惑,却又顾忌太多不肯再问,溪涯通通都看在眼里。
师父这般温柔,徒儿该如何才能不亏欠您的柔肠体谅?
她眉头不展,伸手出来,望着掌心的纹络发着呆。
雨声伴着一腔愁绪,果真烦人极了。
自此之后,溪涯不知又与猼訑斗了几次,她进步颇多,只觉自己现儿是彻底掌握了元婴期的灵力,收放自如,北丘剑法和遥舟教她的法术她也都用的甚灵活,衔接流畅极了,她数十招使出来,猼訑已无处闪躲,被她一把拉住了头上的盘角,狠狠一拽,便让它垂下头来,抬膝就要往它背上的眼睛上撞去,猼訑赶忙闭上眼睛,四蹄猛踏地就要拼命甩溪涯下来,却被溪涯抓了个紧,整个人翻身上了它的背,死抱住不肯放了手。
一人一兽僵持着,最后却是溪涯失了力,从它背上跌落下来,甚无力起身,只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遥舟取水过来递给她,她堪堪喝了几口,余下的被猼訑张口抢了过去,和着叶子一同吞进肚子里。
猼訑与她们相熟之后就犹为爱缠着遥舟,但凡遥舟碰过的东西它也都要去碰上一碰,遥舟喂它的不管是何都要吃完,一个也不剩给别人。
溪涯休息一阵,好歹回了几分力,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望着遥舟,嘴角微微弯起,道:“师父,今日多了半柱香。”
“是了,进步颇多。”遥舟点头略夸了夸她,心中诸多感慨,自家徒儿绝对是自己见过打架打的最糙、最没有仙人之姿的修士,旁的修士比试都用剑,一派青衣飘飘,来回飘逸自在,比试时还要顾忌着不能脏了衣裳,而自家徒儿却不管不顾,只闷头去打,每次比试完衣服上不是草叶就是灰,时不时还撕开一道口子,回回狼狈得都如同要饭回来一般,看的她颇无奈。
退避了猼訑,溪涯将灰蒙的衣衫脱下来,洗净后搭在一旁,又借着溪水仔细清洗自己的身子,而后擦干净水珠,换上干净的衣物。
天色还尚早,遥舟寻了个平坦的地界,撇了几支树叉下来,搭了个简易的架子,燃了柴火。
猼訑从林子里三步两步跳出来,嘴里叼着两只灰毛动物,它松口将其放在地上,用蹄子轻推到遥舟身边,而后就卧倒在地,摇着尾巴望着遥舟,等她夸奖。
遥舟揉了揉它的脖颈,而后从身上取出一柄小刀出来,拿过那灰毛动物,顺着脖子剥了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