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大家反而都知道她是谁了。
对于他们殷勤的问候拘礼,她都很客气地一一回了,从容和气,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等上了千步廊,青辰正好碰到了原来翰林院的旧识——陈岸。
陈岸远远见是一位清雅的三品大员,还有些不敢相认,直到与青辰面对面站着,他才回过神来,见礼道:“沈大人!”
“陈岸!”好久没见了,青辰有些高兴,迎上去道,“好巧啊,刚回来就遇到你。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陈岸也笑着点头,边打量她这一身新袍,边道:“还好,还好。但我看到,还是你最好。”
青辰有些不好意思,“你笑话我。”
“下官哪里敢。”
“方才我自进大明门开始,好多官员都与我打招呼。我正纳闷,他们如何能认得我?”
陈岸摇摇头,“你长途奔波,定是还没休息,累了吧?他们认不得你,但是认得你这一身官袍啊!正三品的大员,这满朝有几个?认识的早就认识了,这不认识的,除了你这新晋的侍郎大人,还能有谁?!方才远远见着你,我都有点不敢认了。”
青辰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你是回宫来谢恩的吧?快去吧。谢了恩也好早些回去休息。”陈岸细心道。
“嗯。”青辰点点头,“我先走啦!回头再找你叙旧。”
别过陈岸后,青辰来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前,长长的汉白玉石阶下,她抬头望了一会儿,而后理了理宽袖,提起官袍,迈步上前。
宫门两侧的侍卫、太监,见了她皆是一一低下头来。
天子朱瑞原是在宫里闲坐喝茶,听近卫一报,说是户部侍郎沈大人请见,登时便放下茶杯,召她进殿。
等青辰进了殿,朱瑞又免了她的跪礼。
“回来了。赐座。”
大明天子好好地看了看眼前的人,只觉得她是瘦了一点,似乎也晒黑了那么一点,不过气质还是那么温润清隽,淡雅平和。与从前不同的是,她的目光更坚定了,可见心中沉淀了不少。
“沈青辰,这一趟去云南,辛苦了啊。”
“微臣遵皇上谕旨,赴云南任职,不敢言辛苦,只唯恐身为云南的父母官,做得好不够好,愧对皇上,愧对百姓。”青辰微微抬头,看着天子道,只觉得一年多没见,朱瑞似乎是显得老了一些。
一年多前他还体态微胖,面色红润,这一回见,倒像是身子也不如从前了。
朱瑞笑着摇摇头,“你做的很好,朕知道那边的难处。朕原是想着,越是不容易,越是能锻炼你,不过没想到你干的比朕想的还要好,适应得很快,也有你自己的一套办法。单这一年两稻便已让朕很满意,就更别说让那笑面狼孟歌行乖乖地听你的去种地……朕没有看错人啊!”
对于天子毫不掩饰的喜欢和赞美,青辰略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皇上缪赞了。”
“你记不记得朕说过,只要你不令朕失望,朕也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看,这一回,朕没有让你失望吧?知道你在云南不容易,就让你回来了。你如今不过才二十二岁,就已经任三品的户部侍郎,这么年轻的侍郎,你是我大明朝的头一个啊。”朱瑞边说着,边回忆道,“当初你的老师作为大明第一才子,坐上侍郎的位置时,也已经二十四岁了。如今,青出于越,而胜于越啊。”
青出于越,而胜于越。
听到这句话,青辰的心微微一悸,“……微臣惶恐,谢皇帝陛下的厚爱。”
仔细一想,是朱瑞让宋越做了她的老师,现在也是朱瑞让她回来,把她放在了几乎要与宋越平起平坐的位置上。作为她的君主,他赏识她的才华,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施展自己的抱负。身为一个身子,她已经足够幸运,很是感激。
青辰欲下跪叩谢,却是又被朱瑞拦着了。
“不必跪。”朱瑞摆摆手,“朕赏识你,不过也要提醒你。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你还年轻,虽是已有京官和地方官的任职经验,但到底资历尚浅,很多棘手的事都还没有遇上。掌握了大权以后,势必也会遇到更大的困难,你得保持初心,要坚持得住啊。在这方面,你倒是可以多跟你的老师,还有内阁那些阁老们讨教。”
青辰颔首,“是,微臣必当尽心竭力……”
后来,君臣又说了两句,朱瑞看着有些不舒服,青辰便退出来了。
出了大殿,刚要下石阶,丹陛上的青辰往下一望,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宋越和赵其然。
夕阳下,那个高挑的身影依然挺拔如故,合贴的绯袍裹着他健硕的身子,两道宽袖随风轻轻摆动。
他也正仰头看着她。
那张脸依然是玉面无双,甚至是更胜从前,毫无预兆地又一次惊艳了她。
青辰站在高处,与台阶下的两人隔了几十道阶梯,就这么俯视着开始往上走的两人。片刻后,她简单行了个礼,也提步往下走。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