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盖新房,三间低矮破旧据说比冯海年龄还大几岁的茅草房,算算还是解放前爷爷留下的传家宝呢,半天工夫夷为平地,砖瓦木材进场,千头万绪忙了一个多月,终于赶在收花生之前把新瓦房建好了。
一边收拾房子,准备喜事,一边还要收花生、豆子和玉米,一路忙下来,地瓜收进家,挖好地窖储存好了,冯东和小胭的婚礼也赶到跟前了。
二伯娘:哎呦可忙死我了。不过老夫妻俩忙却充实,整天忙得乐呵呵的。
冯荞在这个过程中几乎也帮不上什么忙,杨边疆却跟着挺忙活,冯东盖房子结婚,他这个做木工的发小和妹夫当然闲不着,还一副“我有经验”的样子帮着张罗出主意。比如:
“冯东,这个五斗橱你可不要做了,马上就落后了,做一套新时兴的组合衣柜吧。”
“桌子不要买这种,我结婚的时候买了,当时还觉得好来着,冯荞现在嫌它粗老笨重,我都打算换掉了。”
冯荞:就你经验多,结婚的经验有了也就没用了,合着都拿来用到冯东身上了。
杨边疆一边给铁哥们帮忙,一边自己厂里越来越忙,也不知怎么的,他一开始主要做各种小工具,最初其实也就是个家庭作坊罢了,后来有城里的建筑公司找上门合作,开始做各种建筑模板和专业工具。现在这方面的生意越来越多,都是大宗订单,赚钱啊,于是他索性渐渐淘汰了赚钱少、订货零碎的小工具,开始专门做建筑行业的木工订单。
八十年代初,百废待兴,到处都在搞建设,杨边疆的厂子已经有一定规模,便占了先机,订单接不过来,整天加班供货,好像财神爷特别青睐他似的,好时运,好行情,全让他有意无意赶上了,工厂发展顺得让人嫉妒。
冯荞呢每天在家带带孩子,也没法分神干别的,只好每天看着男人往家赚钱。
娃娃会走路以后,村里人便时常看见娘儿俩出来散步溜达,大人拎着个浇菜的小水桶,小人儿居然也有模有样地拎着一个玩具小桶,去的时候桶里空着,浇园回来的时候,桶里便顺带拎着嫩绿的青菜,顶花的黄瓜,鲜艳火爆的红辣椒。
为了迁就后边学步的小人儿,她走得慢慢悠悠,后头的小娃娃也就摇摇晃晃跟着,玩具小桶里居然也拎着一棵嫩生生的萝卜缨,下边还带着手指粗的小红萝卜,一看就是娃娃小朋友的杰作。
小孩子走路慢,就是给她学走路多活动的,特意就没骑车。走着走着懒了,不想走了,娘儿俩索性就逗留在路边玩,揪两根狗尾巴草也能玩一阵子,或者坐在石头上择菜,她择菜,小娃娃就忙前忙后捣乱,揪了菜叶去喂路过的小鸡。
把那青菜择干净了,慢慢悠悠继续往家走。出村到菜园两三百米的路,娘儿俩能走上一下午。
也有时候,小娃娃骑上她的玩具小车车,妈妈在前边拴了根绳子牵着,走走停停,一路去河边散步。
冯荞成了别人眼里的大闲人。
其实说她闲她还真委屈,她哪里闲了?她管的可多了呢,家里几十只鸡,上百只鸭子,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娃娃,一个早出晚归的大男人,还有满院子的花树果树,可全都指望她养活。
临近两个堂哥的婚期,冯荞就一直琢磨着给他们送点儿啥礼物。杨边疆没得说,冯东结婚的家具他几乎都给包办了,虽然他现在忙,没时间亲手做,可却都是从他厂里出来的,运回来往冯东屋里一摆,漂亮,气派。
于是冯荞也就不再琢磨给二哥送啥,想来想去,她给小胭准备了一套漂亮的床品,缎面的龙凤被子,绣着鸳鸯的枕头,过去讲究新娘子再穷也要陪嫁两床被子,可小胭哪来的娘家呀,二伯娘原本是打算给她做的,冯荞索性就帮她备办齐了。
至于冯亮,他的结婚礼物让冯荞拿不定主意,为啥呢,冯亮也就只回家来办个婚礼,他的小家安在县城,听说公家给他们分了一处三间带小院的平房做婚房,家具和被子枕头之类,人家娘家早就说了要陪嫁的,又不知道人家缺啥,冯荞一时就不知道要买什么。
杨边疆于是就说,送红包吧,直接送钱,让他们小两口缺啥自己买去。
“那怎么好,红包随礼自然是要给的,按着风俗来,可你也不能给钱代替礼物呀。”
冯荞不禁有些鄙夷自家男人了,有钱了不起呀,有钱你就烧包,暴发户心态,你直接拿一把钱,说是给冯亮结婚买礼物的,三哥他能要?
结果杨边疆到底还是暴发户了一把,送舅哥结婚的东西差了看不上眼,他选来选去,最终给冯亮买了一块当时风靡国内的英纳格手表,这表在当时一两百块钱的价格,那年代可以妥妥算是奢侈品了,以至于冯亮工作上班都不怎么好意思带,怕太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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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东和小胭的婚礼挺有趣,之前就商量,小胭怎么出嫁啊,冯东怎么去接新娘啊——两人的房间挨着门呢。
冯亮:“二哥,干脆等到了吉时,你就直接去隔壁把新娘子抱过来,那边被窝抱到这边被窝,多省事儿呀,车也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