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懿君“嘎吱”一声开了门,冲侯秋云告状:“奶奶,她要我偷家里的粮食!我不偷,她就要拽我回家!她说她要打死我!打不死我,就饿死我!”
唉哟!谢巧云差点跳起来了,她啥时候说过要打死她、饿死她了?!
侯秋云却是心里发暖,这孩子是真把这里当家了……原本,她远远地,瞧见谢巧云在自家门前撒泼,心里还挺担心。
现在可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本想揪着谢巧云,到队上去找人评理。再堵到她家门口,一天三顿地闹腾她!
这种人就是要给她点厉害,下回,她才不敢穷折腾。
可看着红果儿一心向着自家,她心里一片柔软。立时就改了主意,冷冷地对谢巧云道:“你到底是来要人的,还是要粮的?”
谢巧云一听这话,马上明白过来,赶紧道:“婶儿,我哪儿能跟你抢人呢?红果儿在你这里有吃有喝的,就别跟着我回去受罪了。就是……我家这两天真的断炊了,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你行行好,赏咱家一口饭吃吧?”
刚刚瞪圆了眼睛的人,这会儿姿态却几乎是摆到了地上。
侯秋云看看她,再看看红果儿,心道,幸亏小果儿不像她妈。要不然,可就毁了。
“我可以给你一麻袋红苕。不过,你得先跟我到公社那边走一趟,咱们先把红果儿的户口落实了。你再给我写个声明,说清楚娃子是你自愿丢的,她以后就是李家的人,跟你们家没半点关系了。把这些都办妥了,我就把红苕给你。”
这话一说出来,谢巧云就明白了,敢情红果儿是真受宠啊!一麻袋红苕啊,能有一百五、六十斤呢,她都舍得给……
李懿君也急了:“奶奶,别给她。她要了一次,还会来要第二次的!”
那边谢巧云想明白了,架子又抬起来了,闲闲地道:“婶儿,你太不厚道了吧?一袋红苕就想把我闺女买下?这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侯秋云直接呛她:“你说啥呢你?!现在可不兴旧社会卖儿卖女那一套了!我告诉你,给你红苕那是看你可怜!你不接就算了,反正等你一家子饿死,红果儿一样能跟咱过!”
说罢,直直走过去,把谢巧云的肩膀重重撞了记,牵了红果儿,就进了院子。转身就把两扇院门“啪”地关上了!
急得谢巧云使劲儿拍门:“婶儿,我说错话了,我跟你道歉还不成吗?咱这就到公社去!要是管户藉的干部下班了,咱就上他家去找!”
红果儿在门内,拉着侯秋云的衣角往堂屋拽:“奶奶,红果儿做了好吃的。咱们吃肉肉,不理她~。”
侯秋云拉住她手臂,蹲下来,语重心长地道:“红果儿,奶奶知道你心里委屈,奶奶也知道你现在打心眼儿里讨厌她。但你还小,有些事儿现在还不明白。”
“你现在是恨她,可她要真饿死在你面前,你会后悔的。红果儿,你不懂没关系,你听奶奶的。奶奶不会害你的。”
说着,她慈和地揉了揉红果儿的头。
那手心里的温暖,就浸润进了她的小脑袋里,也润进了她的小心脏里。
红果儿突然委屈极了,扑到她奶奶怀里大哭特哭起来!
侯秋云也抱紧了她,心疼地用手轻拍她的后背。
她怎能不明白呢?奶奶这是真疼她!她不仅关心她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她还在乎她开不开心!
她怕她会一辈子,生活在饿死父母的愧疚里。所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一百多斤红苕拿出来了。
一百多斤呐!那可是一口人四个来月的粮食!
她哭得厉害,没一会儿,就把她奶奶肩膀全弄湿了。
她奶奶耐心地安慰着她,即使门外的谢巧云不安地问“婶儿,要不,咱们先去公社吧?天快黑了。小娃子哭就让她哭,一会儿就好了”,她也没理她。
直到红果儿情绪平复下来,侯秋云替她细心地擦了擦眼泪,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出门跟谢巧云一起走远了。
现下是农闲,农家又不像城镇户口的人那么重视户藉。孩子生下来后,大人们都懒得去办户口。要到孩子读书了,没法儿再拖了,再想到去办。
公社里管户藉和档案工作的老刘,一向过得轻松。
所以,侯秋云找到他家里,说要办户藉时,老刘也没给她什么脸色瞧。相反,作为这次跟随牛书记出差,去解决公社社员温饱问题的李向阳同志的亲娘,老刘对她还相当礼遇。
一听到她要办户藉,赶紧把饭碗放下:“走走走,我现在就去给你办。”
旁边谢巧云看他那么主动热情,心里莫名地,就有些不是滋味。
而侯秋云呢,虽然不想让宝贝孙女难过,但这可不代表她就不会借机收拾谢巧云。
一路上,她把谢巧云如何蠢笨,害得全家的粮食都被征粮工作组拖走的事,还有她栽赃陷害她儿子的事,以及后来不管自己闺女死活,扔她家门口的事全说了。
顺带再把这回卖闺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