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听着,听着,为她的怒气彻底迷醉!
“你才没资格做清岚的父亲!你哪里比得过清岚!”
吼叫在这小小的房间敲荡,沉叠层层,久久才散去。
清岚那么迷惘——她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她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他。
她说,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心脏就在胸口,一下一下的跳动,如此清晰感觉到。
清岚闭上眼,呼吸那么平稳且自然,哪怕伤口上剧痛,痛得几乎没有感觉,他还是能感受到,内心有种温暖,刺痛肌肤。原来,活着就是这样的感觉。会为她做每一件事,会为她的每一句话而动魄惊心,只要她看着他,他就温暖地无懈可击。
原来,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有人需要,有人可以爱,也有人,需要他爱着她。
十二年来黑暗血腥的折磨,一下子变得如此远,什么都想不起,除了她的笑,她的泪,她的话,她的怒,还有什么能残存脑海?
——你如果肚子饿了,先吃我的食物好吗?我拿我的食物跟你换小兔子吧。求求你不要杀害小兔子。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那束小小的阳光就以极快的速度在蔓延,融化了积雪,温暖了身体,让他摘下被谎言蒙骗戴上了十二年的野兽面具。
苍惶十二年,终究是一场梦,现在他醒了,注定是结束这可笑梦境的时候。
只有那道温暖,是最独一无二!
“臭丫头!凭你这么个不三不四的烂丫头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居然说我比不过那么一个孽畜……!”天胜气得全身都在抖,他转动木轮椅,从身边拿起一把弓箭,箭心直指少艾的心脏!“我就让你和这孽畜一起去死吧!没用的家伙,全部,全部都一起去死吧!”
少艾吓得汗水直滴,手里却没放松半点儿。天苍雪呆坐在地上,手指微微颤动,轻得无人发现。清岚身子依然无力,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少艾的支撑勉强没倒下。
少艾咬咬牙,撑着清岚,一步步向门口缓慢走去,她让自己立在朝着箭那边,清岚则在安全方向。天胜手中的弓逐渐绷紧,他虽没有年轻般有力,却仍是宝刀未老,不愿承认输给年轻人。
清岚靠在少艾肩头,清楚地听到她每一下喘息,她的热气。他闭上眼,忍着背后彻骨的巨痛,轻声道:“少艾……放开我,你一个人逃吧……”
少艾咬着下唇,使出所有力气,不让高大的清岚滑落:“不!我们两人生死与共!”
“少艾……”
“不要说话!”少艾的唇脚咬出一丝鲜血:“你说话伤口会更痛地!”
清岚看着她小小的脸,她清澈的双目里有最坚定的信念,她走得那么慢,她抱得那么紧,她的身子是那么炙热……清岚缓缓闭上眼,他明白没有任何话能改变这名十六岁少女的决心,可是……
“我本来,是想为少艾而死的……”
那句话是如此轻,仿佛仅仅是为她而存在。少艾摇摇头:“我知道,所以,我不要你死。”
她已经决定,再也不要什么都不做,让一切只能成为回忆,在胸口腐烂。
像娘去世时那样!
那种痛苦,撕心裂肺,让人日日夜夜后悔到除了哭泣什么都不能做。无能为力,最是伤人心扉。
她知道清岚于她而言是多么重要,重要到此时此刻,她就是死,也绝不会松一下手。
——我,天清岚!在此起誓:从今以后,秦少艾就是我的主人,我将奉上所有一切来守护她。今生今世,永不离弃。任何人与秦少艾为敌,就是我的敌人!如有违背,天诛地灭,永不复生!
“清岚……清岚……”她喃着,每一个字音都带着血味:“每次每次,都是你为我做那么多,现在,至少也该给我个机会,让我验证我的付出。”
清岚没有回答,他伤地那么重,也许早已昏迷,冰寒的羽箭,直指少女的心脏,弓已拉满,拉弓者满面只有丑陋狂妄的笑。
少女看都没看过一眼,她只在乎自己身上那个重要的人。
她要撑起什么,她很清楚。
“废物就去死吧……”
她闭上眼,等着即将而来的撕裂。
等着,等着,然而等到的却是天胜的惨叫!
少艾转过身,看到窗边的天苍雪一张脸比冰雪还寒,手里长剑透过木轮椅从背后穿越天胜的身体。
天胜又气又怒,弓箭落地,抖着手指想骂背后的叛逆子:“你……你……苍雪……你居然……”没待他话说完,天苍雪起手将剑横扫过天胜老朽的身躯,老人的尸体倒在地上,双目全是惊讶,到死都盯着天苍雪如鬼的面孔。
少艾与清岚同样惊讶地难以置信。天苍雪俊秀的面孔苍白可怖,目光全是冷漠,没有任何色彩,直咬着老人的尸体。月光终于跨过云层,透露出光芒,窗边的天苍雪,仿佛是另一世界的人,那么陌生,让人寒颤又意外。
“爹,对不起,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