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的后院有个小角门,外面隔着一片树林,不远处便是崔家的织坊大院。角门平时有专人把守,也是为了方便和织坊那边消息沟通,所以平时倒是经常有人进进出出的。刚才院子里一阵慌乱,想是角门那边的人也忙着救火,就这么着被那夏荷钻了空子…..
可春晓这事本来就是瞒着老爷的,又怎么好大张旗鼓的去外面找人呢?况且真要是把夏荷找了回来,她说出春晓是被打死的话,那不又是在府里掀起一场风波吗?金氏皱着眉头想着这事,只觉得左右为难不好处置。
“李柱家的在外面等着呢,不然让她进来问问她,那个逃走的丫头老家在哪里,咱们偷偷的去找找看,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漏了口风……”秦妈妈又提醒道,看金氏微微点头,便忙将浣芸院里的李妈妈喊了进来。
李妈妈一进门便扑通一下跪在了金氏面前磕起头来:“老奴罪该万死,原本想着大小姐打几下那个丫鬟出出气也没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把人打死了,给主子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都是老奴的罪…..”
金氏看着面前的妇人,这也是从小服侍自己长大的家仆,自己出嫁到崔家来后和秦富家的一起跟了过来;她丈夫早死只撇下一个儿子李大勇,又蠢又笨只能跟着老爷做个车夫,金氏可怜她的身世,又看她是从心底里疼爱浣芸,便让她做了浣芸的奶妈,没想到现在竟然捅出了这么大的漏子。
“这个时候哭有什么用,你先起来回话吧!”金氏重重叹了口气,心里也明白,其实这事也怨不得她,自己的女儿什么脾气自己难道还不晓得?“现在赶紧想个法子补漏才要紧—我记得那夏荷是买回来的死契,她老家是北方的吧,这丫头能逃到那里去?”
李妈妈从地上爬起来,拿布帕子擦了擦脸,忙躬身回道:“夫人好记性,那是咱们到北京城那年买的丫鬟,当时她爹死了没钱办丧事,她家里人拿她卖了二十两银子的死契,她在这里又没有亲戚朋友,想来是跑不远的,咱们慢慢派人找总能找得到!”
金氏脸色略微舒缓了一些,“芸儿的脾气现在是越来越娇纵了,不是我抱怨你,你好歹也是把她奶大的,我看她平时也是听你一两句话的,遇见这种事你就不能劝她几句?更不济也该来禀报我一声,就由着她胡闹,犯下这样的孽障那是念经也消不了的……”
李妈妈吓得又要跪下来,秦妈妈忙在旁边拉住她,“咱们老姐妹都是跟着夫人几十年了,夫人的心思你也该知道几分,大小姐现在正是议亲的时候,这个时候出了差错,那可不是害了大小姐一辈子?今天这事是千万不能漏出去的!”
李妈妈不敢答言只有点头的份,金氏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今天的事情在你们院里是不能传出一个字的,要是让我听到一点动静,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可是今天中午的时候,老奴亲眼看到二小姐院里的丫鬟们在我们院门口张望来着,就怕二小姐已经知道此事了!”李妈妈忙上前回道,“还有夏荷那蹄子逃跑的也有些蹊跷,我中午的时候明明是看着门在外面闩紧的……”
金氏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若不是因为这个庶女,浣芸也不会责打丫鬟,以致最后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她还敢派人去打探女儿那边的动静,——这个一向木讷寡言的丫头,难道还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浣芸那边你先给我看紧些,以后绝对不能再闹出什么事情了!”金氏转向李妈妈,深深的盯了她一眼,吓得李妈妈的忙低下头连连称是,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出来。
玉锦住的地方位于院子的西南位置,夜里失火的地方离她那里还有些距离,所以她也就没当回事,况且金氏夜里也派人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直到第二天起床,她才得知了夜里失火烧死人的事情。
“我听外面洒扫的婆子说了,有个丫鬟在那失火的房里烧死了,听说夜里有人听到过夏荷的喊叫声音,不过抬出来的尸首只有一具,看上去似乎是春晓……”桑青站在玉锦后面边给她梳头边絮叨着说道。
“春晓还是和我一起被卖进府里来的呢!“站在一旁的碧枝偷偷抹了把眼泪,”前几日我回老家之前,她还和我说家里人要赎她出去,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人就没了……”
“大夫人说了,是丫鬟们拿着蜡烛去杂物房里取东西,不小心点着了布头才起了大火,还让秦妈妈关照园子里的人,说是今天官府来人勘验尸首,千万不要乱说话!”桑青最后在玉锦的发髻上插了一根风头玉簪,满意的拍拍手,“明儿舅奶奶就回北京城了,中午老爷肯定是要给舅奶奶辞行的,这根簪子,还是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舅奶奶送的呢!”
“大清早就在背后念叨我,怪不得我这耳根一直热着呢!”玉锦还未说话,便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金家二夫人孙氏走进了房里,只见她穿了件天青缎二色金的长衫,外面罩了件水田披风,发髻上插着凤衔珠的钗子,看着倒是要出门去的装扮。
玉锦忙起身给孙氏见礼,刚要弯腰就被孙氏拉住了手,“你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怎么就和舅妈生分了呢!”她拉着玉锦坐到一旁的床边上,抬眼看了看桑青和碧枝,只是微笑着不再说话。
玉锦知道她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便吩咐桑青和碧枝去厨房领早饭。房里只剩下她们娘儿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