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我们说到前南齐帝国六王爷萧宝寅在北魏帝国皇宫大殿外长跪不起,乞求皇帝元恪发兵助他“复国”,尽管天降大雨,依然执着地跪伏在阙门之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许是萧宝寅的至诚之情感动了元恪,史载帝国皇帝元恪亲自接见了萧宝寅,并答允他的请求,决定再次兴兵和南朝一战。
我们说当年萧衍反叛南齐中央,和皇帝萧宝卷大打出手之时,北魏皇帝元恪一直按兵不动,怎么现在南朝已经尘埃落定之时,元恪却又热衷于南征了呢?其实这不难理解,我们在前几章重点讲了元恪如何在上台之时削弱帝国各个王爷的势力,重新巩固了自己的皇权,“攘外必先安内”,比起自己的“皇权”来说,“南征”也只是次要目标了。
而现如今,北魏朝堂已经基本理顺,加之前南齐鄱阳王萧宝寅执拗的上书自己要求“复国”,元恪自然心有所动。另外,根据史书记载,南梁帝国江州刺史陈伯之由于担心萧衍排除异己(陈伯之乃南齐旧将,驻守江州,后来投降萧衍,但首鼠两端,并不是萧衍“雍州兵”嫡系),于是再次反叛,但实力悬殊,战败之后,无奈北投了北魏帝国。陈伯之是一员南朝老将,连年和北魏作战,对淮河沿线军事部署了如指掌,陈伯之的来降,无疑为北魏南下增加了一个重重的砝码。
于是,上述三大因素最终促成了北魏宣武帝元恪这次下定决心,发起了和南梁的这次大战。
公元503年夏6月,北魏帝国征调冀、定、相、并、济州军队南下,汇合驻扎在寿阳的南线边防军,一齐交由元澄统一指挥,准备在秋风乍起之时,发起对南朝的全面战争。
但俗话说,大话好说,实事难办。皇帝一拍脑袋说打,帝国的将军们可是要好好策划战略战术,“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作为帝国南征前线总指挥的元澄又将如何策划这次南侵呢?
打开中国地形图,元澄注视着南梁帝国沿淮河以及长江布防的几处战略要地,周围的帝国将军们则用手指点,并不断交换着意见。此时此刻,我同样看着一张中国地图,却仿佛穿越回1500多年前的寿阳城中,注视着那些当年中华大地上的风云人物,元澄、元英、萧宝寅、陈伯之……感觉相当奇妙。
我在连载中多次讲述南朝为防御北朝南下,所建立经营的“长江-淮河立体防线”的构成和攻防要点。而从北魏角度看待这条防线,挡在帝国南下作战的最大障碍就是一旦南朝水军沿淮河切断淮南部队的补给线,则北魏渡过淮河南下的部队就会形成被南朝四面夹击,关门打狗的战略劣势中去。而支撑淮河这条“天堑”的则是南朝数百年来沿淮河南岸经营的支点大军镇,从西向东分别为义阳(河南信阳)、寿阳(安徽寿县)、钟离(安徽凤阳县)、盱眙(江苏盱眙县)。由于寿阳地区现已牢牢掌握在了北魏手中(参见“寿阳的沦陷”),帝国以寿阳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突出部,把南梁帝国的千里防线打开了一个缺口,威胁着南梁的这个防御体系。但是,悬在寿阳地区魏军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远远没有被摘除,一旦进入春夏多雨季节,河流暴涨之时,南梁帝国的水军就可以从几个方向围困寿阳,而北魏寿阳守军就必须利用囤积的粮草和现有的军兵苦苦支撑半年之久,等待秋冬季的到来,那时河枯水浅,淮北的援军、补给才能源源不断地支援上来。鉴于这种形式,如果我们是当年的元澄,将会如何策划这次南征的战略目标,我们的首要攻击点又在哪里呢?
我想,作为魏军来说,对于目前的形势,以寿阳为中心无外乎有3个方向作为攻击的主要目标:
1、西进攻击义阳:我们知道,义阳是淮河上游的一个军事重镇,我们在“纸上谈兵”的章节已经介绍了义阳的战略地位,它位于南朝整个淮南地区的“漏斗口”的位置,如果北魏可以攻占义阳,则“义阳-寿阳”地区则可以在淮河南岸连成一片,就算在春夏季河水暴涨之时,北魏的辎重补给还是可以安全地通过义阳地区,对淮南战事提供支援。如此这样,南朝的淮河防线就彻底失去效力,北魏将和南梁共有淮河。
2、东进攻击钟离:钟离是南朝淮河中游的另一个军事重镇,钟离城沿淮河的上游城市就是北魏的寿阳,而从钟离出发,沿淮河支流涡河北上,就来到北魏另一个中线军事重镇涡阳,南北两大帝国在钟离和涡阳就曾经过爆发激烈战争(参见“围魏救赵”)。如果北魏可以攻占钟离,就可以沿淮河南岸形成一条“寿阳-钟离”基线,在春夏季南朝来攻时,寿阳抵挡来自义阳方向的攻击,钟离抵挡来自盱眙方向的攻击(包括盱眙、淮陵、九山等一系列军镇),则北魏辎重、补给可以相对安全从“寿阳-钟离”一线渡淮河南下支援淮南战事。这种战略态势,显然不如攻占义阳后显得稳妥,但也是“义阳攻而不克”后的第二选择。
3、南下扫平长江北岸诸军镇,进而渡过长江攻击建康:北魏目前向南已经攻占了合肥,如果把重兵兵力投放到南线,则有可能扫平东关、小岘关、大岘关等一系列长江北岸的军事重镇,进而渡过长江最浅的渡口采石渡(安徽省马鞍山市),威胁南朝首都建康城。尽管这个方案看起来很华丽,但危险极大,本质上并没有解决淮南魏军的补给问题,一旦重兵兵团南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