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覃七弦一头扎进这家公司工作。
刚开始是实习生,只能在经理、科长、组长甚至是正式职员的办公室端水、扫地、跑跑腿,后来,随着对工作的一点点熟悉,她逐步进入角色。目前,担任国内江南游线第b组的组长,既是组长,顾名思义负责其他的几个导游。一般来说,凡有重要的团体或外国游客来访,她才亲自出马。事实上,覃七弦很惭愧,她这个当组长的人经常出状况,不是迟到,便是丢三拉四忘了东西,幸好一手提拔她的部门经理徐姐罩她,否则哪能安然无恙到现在?既是如此,徐姐上次也郑重提醒过她,子公司的经理们在接受上级公司考核,期间一旦出现顾客的投诉,不问缘由,一概罢免负责人,她是浪尖上最危险的一个。
怕什么来什么。
覃七弦唉声叹气地来来去去打转,传达室的老伯趴在窗台上看着她,一圈一圈,直绕得老眼昏花的他无法辨清事物,不得不出声阻止:“我说……小覃啊,你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她咬咬嘴唇,闷不吭气。
“你不是被科长家的‘阿福’吓怕了吧?”老伯迟疑地问。
“耶?”听到“阿福”二字,覃七弦敏感地飞快一跳,紧张地左右张望,“张伯,你开玩笑的还是说真的?阿福这会儿还在睡觉,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唉唉。当然是说笑。”张伯笑眯眯地招招手,“你怎么离我老人家那么远?人的年纪一大耳朵就不灵光,听东西很费力啦!”
“呼……那就好。”她喘了口气,哀怨地吐苦水,“张伯你不是不知道,那条狗真是狗眼看人低,仗着主人襥,自己也横得像什么似的,见我就咬,不分青红皂白!”
“它本来就是一只狗,看人不低也得低,何况,上次有好好的门你不走,非要翻墙,它不咬你咬谁?”张伯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张伯,你还为它说话!”覃七弦越发委屈,“公司关了门,我想进去又不愿惊动你,翻墙最方便嘛!”
这丫头根本没有意识到错啊!
张伯花白的胡子撅了撅,不晓得该说她点什么才好,“你呀,年纪也不小了,做的事儿却像个没长大的娃娃。”
“她这是明知故犯!”一个邪里邪气的嗓音钻出来。
“啊?”覃七弦和张伯异口同声地叫唤,一致地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小卜,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张伯也抗议了,别看他眼下只是个看门人,在公司也算资历深的保安部三朝元老,卜科长退休的老爹还要称他一声“大哥”,何况一个他看着长大的黄口小儿?卜科长倚仗老爸在公司的人脉拿饭碗,不做实事,成天游手好闲地里外打转,道听途说,寻思人家的私事,一旦抓住了小辫子就作为威胁的利器。所以,不少人在背后给卜科长起了绰号——“不是人”,因为,他的大名叫做:卜士仁。
卜士仁双手环胸,冷嘲热讽地说:“覃大组长,终于记得准时来公司了?”
覃七弦爱理不理地哼了哼。
这个姓卜的纨绔子弟曾一度狂追她,被拒绝后,便和那群无赖的行径一般,多次暗中诋毁于她,以达报复目的。所以,每次双方一见面唇枪舌剑一番,已是见惯不怪。
“张伯,我进去了,回头再和你聊。”此刻,她的心异常烦躁,紧绷的身体快要到达极限,一会儿得去买包烟抽,也好趁机压惊。
“你站住!”卜士仁挡住了她的去路。
“闪开。”她没多余力气和他争。
“你这是什么态度?”卜士仁挑挑眉,痞痞地一扬嘴角,“我怎么说都是你上司,公司的规矩,上下级之间的礼仪有严格界定,你身为组长,不会不知道吧!”
“科长?”她一声嗤笑,“进了这间大厦以后,你是我上司没错,不过现在没有,我的脚仍在外面,你什么都不是!”
“覃七弦,趁着徐经理没有上调,继续嚣张吧!”卜士仁恼羞成怒地一点她的鼻尖,“看你得意到几时!”
“你说什么?”覃七弦一瞪眼。
卜士仁笑得诡异极了,“宣传栏贴出了公告,上下员工都清楚的大事,你不知道?覃组长的消息是不是太闭塞了?”
“小覃,徐经理要调往美国的总公司。”张伯惊讶地拍拍她的肩,“这件喜事,你们昨天晚上去玩她也没有泄露?”
难怪徐姐会请了大伙去ktv闹腾!
覃七弦后知后觉地一拍头,昨天一直处于迷茫状,糊里糊涂跟着大伙一顿吃喝,接着匆匆回家,碰到那个不速之客,然后,在医院折腾大半夜,早上办理了挂失手续,好像真的没注意同事们当时聊什么,也许人家从侧面提到了——通常,公司人员不管迁升还是离职,习惯提前给大家先放风,省得太过突然。然而,她竟迟钝得什么都没发觉。失败,好失败,徐姐对她那么好,她却一点不在意徐姐的前途!
上调到远在纽约的总部?
多好的事啊,被越级上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发展潜力无穷,前程似锦。不似她,浑浑噩噩过日子,恐怕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了。不过,话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