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的话。小时候我见你,只觉得荒唐,如今倒似乎错看了你。”
鹿荻知她说的是她盯着那个俊秀少年,一口一声美人郎君的事情。她那个年纪,咋咋呼呼也是有的,花痴也是有的,那位小郎君长得让人眼热心跳也是有的。不过那日的事情倒是事出有因。鹿荻说:“其实是这么一回事,那日刺杀了石/国整支马队的小孩和他的兄弟们就潜伏在附近,他们跟使者队火并都受了伤。我答应替他们引开唐国人。那里已经是唐国地界,石/国又是不小的国家,唐国为了给西域诸国一个交代,若捉住了凶手,肯定会处以极刑的。”
“小孩?什么小孩?”
鹿荻比划着说:“是哪个部落里的小孩吧?这么高而已,黑乎乎的一团我也没看清,带着几个兄弟,凶神恶煞的。”
秦嫣一直以为当年鹿荻说的什么石/国使者夺了一名大漠美人,被其兄弟杀死是随口说的谎话,没想到居然是真有这么个事情。那个小孩能带着人杀了整支使者队伍,其手段狠辣高明,也是很罕见的。
“让道让道!”两人正在聊着,一声声嚷叫从身后传来,“张驸马的马队路过,大家快让道。”
所有驼队的领队对这个消息似乎十分响应,立即喊着口令,让自己的驼队向路边移动过去。
拥挤的木那塔镇路上,顿时一片驼铃叮当,马声轻嘶,到处传来骑手和驼奴们“咄、咄、咄”,催促着自己手中畜生移动让路的声音。
待让开了道路之后,数百名商旅、驼奴又呼喝着自己的骆驼队,让它们重新恭顺地跪伏在地面上。那些商旅、领队、驼手、驼奴,几乎每一个人都以右手按在左心,低头行礼,俨然在向着那条道路上即将走过来的马队行礼。
怎么会有这种阵仗?
秦嫣看着好奇。
五年前,她对西域的情形也算是很熟悉的。她可没听说过,西域三十六国,哪家驸马出行会得到如此隆重的迎接仪式。
西域各处多为零散小国,很多所谓国王也罢、王子也罢,走在这大西域道上,不过是个部落贵族,有点钱有点兵马罢了。而西域道上的商旅也都富甲一方,腰缠万贯。彼此客气相待就可以了,没有行礼的道理。
别说是驸马,就算是西图桑帝国的大可汗带大军经过,众商旅因不归他直接管辖,往往也就是让个道而已,哪有顶膜礼拜之说?
还只是个驸马……
——哪国的驸马?西图桑的驸马?泥孰王的女婿?
秦嫣犹豫着,四周都是在行礼,她要不要也随个众?
撇头看见,鹿荻没有行礼,在蹲着的骆驼后面,有些吊儿郎当地跨腿立在角落里。秦嫣问鹿荻:“处月汗王……我,我需要行礼吗?”
“随你啊。”鹿荻说,“他们都是自发自愿的,你认识高昌驸马?受过他的恩惠吗?”
“原来这位张驸马是高昌驸马?我不认识,听说是叫张定和,是高昌张氏世族的族长子?”秦嫣曾是西域通,这点典故还是知道的。
“嗯。”鹿荻点头。她见鹿荻不行礼,她也就不行礼了。
鹿荻是图桑十部王姓的汗王,见到高昌国主也是可以有席位可坐的,更何况一个区区驸马。
秦嫣见鹿荻不行礼,她也就不行礼了。她选择了一个折中些的做法,她微微低头,等着马队过去。她心中则不住纳罕着,高昌何时变得如此气派了?
高昌在西域,实力虽则不算小,但是那是地利之便。高昌国扼大西域道的主干道要冲,各路行商者经过他们国家都会纳交过路税,因跨数国汇聚点,商贸比敦煌更为发达。但是,那也仅仅是个商业富国,实际上兵力薄弱,多少受到西图桑帝国的制肘。
前隋朝的时候,隋帝圣上来西域巡视,确实请了高昌国主麴伯雅为首,带领西域数十国家前去朝觑。那也是客客气气,十分低调的。西域各国还是以图桑帝国为马首是瞻的。
眼前的情形是什么意思?
把高昌国当西域王了?!秦嫣觉得这事儿得问问清楚。
阵阵鼓乐,在耳边越来越近。
这队人马约有七八十人,他们骑的一色都是雪白骏马,每一匹的毛色都达到了方才秦嫣降服的那匹白马的成色。鹿荻满脸丧气地看着双方的马匹,其他事情她能忍,作为马背上的民族,坐骑的事情真是太伤自尊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仅如此,这些马的络头,从额带、鼻带到衔和镳,都是色泽均匀的牛背皮所制,上面镶满嵌金镀银的装饰环配,将那些高头大马映衬得神骏异常。马背上的鞍鞯更是讲究,金丝为流苏,红绒绣花为泥障,富丽华美。
走在最前面的是十四名面容姣好的少女,虽然长相上汉胡不一,身上穿的则都是魏晋风的披帛、长裙,丝质的衣袍在暖风的吹拂下,如流水一般在骏马身侧飘动。她们手里各抱了一个朱木镂花螺钿香盒,一双双素手从香盒里取出香粉,四处飘洒。
香粉散开,香气四溢。高昌驸马的仪仗,正徐徐压来。
銮铃声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