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的不舒服,孩子四肢胡乱舞动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响亮的哭声随着冬日的寒风送进飞叶耳里,她的瞳孔一阵收缩,一颗心被狠狠揪了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缰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凌泽宸,虎毒不食子啊,这个孩子可够分量么?”郑延昭的声音阴狠凄厉,抓着衣领的手又紧了紧,左手夺了身边一人的长剑,一下子贴上了孩子稚嫩的面颊。或许是被剑身的冰冷刺激到,孩子的哭声更加响亮,四肢踢打的愈加厉害。
飞叶眯起眼睛,强逼回了要汹涌而出的泪水。虽是隔着城墙的高度,她仍旧能清清楚楚看见孩子的模样,巴掌大的小脸儿上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里泪水弥漫,五官与自己极其相似,她胡乱挣扎着,好似在向自己求救。剑身反射的亮光刺痛了飞叶的眼睛,孩子凄厉的哭声却直直戳进了她的心里,本就柔软的心肠顷刻间变得鲜血淋漓,痛的几乎失去了知觉。这是自己的骨血,自己与若昔所生的女儿,多少次想象过与她相见的情形,却未料会是这样一个场面!心痛愧疚的情绪在心头迅速弥漫开来,她再维持不了表面的无动于衷了。她出生的时候,她不能陪在身边,亲手接过她来,亲吻她带了皱痕的小脸;她长到两岁,自己都未能给她一个名字,甚至未抱过她一次;如今,竟又害得她在这冰冷的长剑下惶恐无助地哭泣!泪,终于再忍不住,似决堤的洪水溢出早已通红的眼眶。她深吸口气,眼睛紧紧盯住了郑延昭手中的长剑,“郑延昭,枉你曾是一国之君,两军对阵,竟拿着妇孺孩童作为要挟,也真难为你做的出这般卑鄙无耻之事!”她的声音灌注了内力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包括城头上的禁卫军。
郑延昭脸色一变,“凌泽宸,废话少说,朕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还不退兵,朕就把这孩子从城头上扔下去!”阴狠的语气,森冷的眼神,谁也不会怀疑他这话的真假。
飞叶深深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女儿,淡淡吩咐,“回营。”
两天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押后的步兵已经休整完毕,只等着飞叶下令攻城,她却整日深锁着眉头待在中军帐里,轻易不发一言。霍凯等人虽然对那日城头上的一幕感到纳闷,可都很有眼色的不胡乱问些什么,看着飞叶忧虑阴沉的脸色,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轻易不走近中军帐里去,只每日带了手下兵士操练。
四更的时候,飞叶的营帐里还亮着灯,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她的心里好似被千百只毒虫啃噬般难受。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便可以拿下整个兴国,若是下令撤兵,对各下里都无法交代,对郑延昭的满腔恨意更是无法发泄。可是,不撤兵,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惨死?看着惜月卓儿等人无辜丧命?帝王的使命不允许她撤退,可做人的良知又生生阻住了她前进的脚步,就这么纠结痛苦着短短两日,不吃不喝不睡,眼见着整个人憔悴消瘦下去。
沉涩地叹了口气,突然帐外吵嚷起来,皱皱眉头,才一抬头,风行便掀起帐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了黑色夜行衣的人,正是郑延平和杨子萱!飞叶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定定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几个人,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杨子萱解开绳子把背在身后的孩子抱进怀里,飞叶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从虎皮椅上站了起来,急促地喘着气迎了上去。一双眼睛紧盯着杨子萱怀里正闭眼沉睡的小女孩儿,双手忍不住微微发抖。
“抱抱吧。”杨子萱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很平淡。
飞叶嘴唇翕动了下,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接过来抱进怀里,神情柔和而认真,好似正怀抱着稀世的珍宝。那一刻,一颗心重重落了地,她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了怀里睡得甜美的小人儿,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与柳若昔久别相拥时的感觉么?
看着飞叶的神情,杨子萱说不出是酸涩还是高兴,微咬了下唇,“对不起,若昔托我好好照料心儿的,我却未能忠人之事。”
“心儿……”飞叶的眼神带着询问。
“心儿这名字,是……皇上赐的。”
飞叶脸上掠过一丝阴霾,随即换了笑容,“子萱,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怕吵醒怀里安睡的小人儿,音调儿却又充满了感激,叫人能真切地感受到满心的感激喜悦之情。
杨子萱微扯了下嘴角,没有说话。
“小公主,也谢谢你!”飞叶转头看着一直静立不语的延平,“我……真没想到,你会来。”
延平苦笑了下,那笑真的很苦很涩,抹去了她本性里的单纯霸道,徒留了世事的沧桑。“那几个人……关在丞相府的密室里。”延平的声音很轻很淡,“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你说。”飞叶咬了下唇,她又怎会不知道延平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放过我皇兄?”延平的眸子里带了几分祈求。
飞叶撇开目光,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我只求你能饶过他性命就好。他毕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延平急急补充。
“……好,我答应你。”许久许久,飞叶轻轻说道。
“谢谢你!”延平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飞叶苦笑了下,“小公主,你不必谢我。善恶到头终有报,郑延昭能有你这个妹妹,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延平扯了下嘴角,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