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百川啊,亡命之徒。”孙铁将目光从瘦高个的背影上收回来,不屑道:“只要有钱,他什么做不出来。”
李壬挑了挑眉毛,“那他怎会为官府做事,而且没被抓起来?”
孙铁笑了笑,“若将东塔县犯法之人全都抓起来,只怕再建几座监牢也是不够。”他压低声音,“而且,他也不是为官府做事,而是……你懂了么?”
孙铁欲言又止,但李壬也不傻,知道他没有说出的那个名字便是严和。
“他武功似乎不错?”李壬注意到,那赵百川太阳穴高高鼓起,这是内家功夫大成之表现。
孙铁感慨,“何止是不错!只怕东塔境内除了严大人以外,再无人是他敌手,就算放到颖阳郡,也能算得上豪杰。”
李壬奇道:“那他何不自立门户,却甘居人下?做这短视的营生?”
张铁大手一拍李壬肩膀,“小兄弟,我虽不清楚赵百川这么做的原因,但在衙门当差这么多年,还是知道这人啊,不是事事都能由得自己。”
两人说着,只见赵百川已经折返,便也都住了嘴。
李壬从赵百川手中接过一个纸袋,一打开,一阵白汽冒出,只见里头装着四个烫手的大包子,他对赵百川笑了笑,道了声谢,赵百川只是点头回应。
孙铁道:“吃饱了便上路吧,沿官道走,我估摸着正午时分应该能到戏水村附近歇歇脚,咱们别耽搁,傍晚便能到达驿馆了。”
三人便从县东门出去了。
沿着官道走了百步,李壬回头望了一眼,东塔县笼在薄薄的秋雾中,已模糊不清。
无人相送,这是他第一次远离家乡。
又转过头,前方官道亦晓雾苍茫,不知前路何方。
……
“店家,上些硬菜,吃饱了好赶路!”
孙铁人未进店,便吆喝了一声,里头立刻答道:“好嘞!”
“三位爷,请。”
一个肩上搭条黄布的小二将三人迎了进去。
几个时辰毫不停歇地赶路,终于到了戏水村,这戏水村就在官道旁,有十几户人家,一个茶摊,一间客栈。
孙铁是三人中功夫底子最差的,他用佩服的眼神看了一眼连大气都不喘一口的李壬,解下横刀,“啪”的往桌上一放,又咕哝饮罢了小二送上的一白瓷碗清凉的井水,大叫了一声,“痛快!”
这才长舒了口气坐下了。
他打量着四周,奇道:“今日怎的这么冷清?往日也是这时辰路过这儿,虽不是回回客满,也不至于只有我们这一桌吧?”
小二刚擦了桌子,又将擦桌布往肩上一搭,“回这位爷,这就不知道了,前半个时辰刚走了一个商队,后来便再不见郡城方向有人过来了。”
“奇怪了。”孙铁嘀咕,“正值秋收,这官道上行人该比往日多才是,怎会如此。”
“也许今日天冷,大伙儿不乐意出门罢。”小二随口答道。
孙铁不置可否,这会儿缓过气来,倒有些冷了,便斟了杯滚烫的姜盐茶,小心啜着,这时店家菜还未上来,便咬了口小二端上的白面饼。
李壬虽不累,却也有些饥饿了,心想书上说修仙者不食人间烟火该是骗人的。
但不等几人祭好五脏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
“救命啊——!救命啊——!”
众人愕然起身,只见一个戴着员外帽、身穿丝绸却模样狼狈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他看到桌前三人,冲向带刀的孙铁,埋头便跪,哽咽道:“大侠救命!”
小二瞪大了眼睛,“这,你不是刚走的那商队的头头么?”
孙铁皱眉扶起那人,沉声道:“你别急,先把话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恸哭道:“鄙人陈家宝,是一介行商,还算有些家业,今日带着家人搬去颍阳,谁知,谁知半路竟碰上了绿林好汉!”
啪!
孙铁一拍桌子,大怒道:“胆大包天!光天化日竟敢在劫官道!呸,什么绿林好汉,一帮见不得人的盗匪罢了!”
他将横刀挎上腰间,对陈家宝正色道:“你放心,我是官差,遇上这事不会不管。”
陈家宝闻言忽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被李壬瞧见了。
孙铁大步往外,“我们走!”
李壬却大喝一声:“且慢!”
孙铁急道:“人命关天,你有话快说!”
李壬指了指跟在孙铁身旁的陈家宝,“孙捕头,此事有些蹊跷,若是商队被劫,这人没骑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混账!”陈家宝顿时脸红脖子粗,气得直结巴,“莫非,莫非你以为我在撒谎?我……我……”
赵百川竟也说话了:“我也以为,这事是该弄清楚。”
陈家宝气道:“那时我在小解,因带着女眷,便走远了些,回来时,看到一群拿刀的人围住了马车,我便一路跑了回来,但却没遇见人,直到此时才遇上你们三位!”
“原来如此!”孙铁恍然,复安慰道:“你也莫急,我这两位兄弟都是谨慎起见。不过他们武功高强,要帮你,还是得靠这二位。”
陈家宝连连道歉,李壬还觉得有些奇怪,忽而想起龙元的异能,便心血来潮地再度将龙元运至双目。
陈家宝头顶顿时多出了一团红气,这团红气比孙铁头顶的还大。
李壬观孙铁与赵百川为人,猜测这红黑二气应是代表善恶,红气为主之人,大概是善事做得多,而黑气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