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蒙在鼓里。实在气不过,陆宴初拿起福宝的小袄棉裤,十分生疏地趁他熟睡慢慢给他穿上。他们母子情深意切,独独留他仿佛一个局外人,这份缺失的父子情再不尽快弥补修缮,陆宴初觉得自己一定会气疯!
罢了,陆宴初笨手笨脚花了半个时辰给他歪歪扭扭穿好衣裤和鞋,抱着迷迷糊糊的福宝往外走。
既然福宝到了他身边,他就不会轻而易举交给她,若还想要儿子,她自己凭本事来争!或者,给他一个理由!
走出翰承院,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口齿不清念叨着什么,睁开的眼很快困倦地重新闭上。陆宴初用毛毯裹住他,愧疚得很。
没关系,捱过这一阵儿,等他想好万全之策,一定不让他吃苦受累跟着他奔波。
马车停在府外,陆宴初带福宝上车,推开轩窗朝后方望去,不知为何,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报复性的快感,可在快感之后,密密麻麻如被啮咬般的疼痛愈演愈烈,忽略这股感受,陆宴初面无表情放下轩窗,埋头专注望着福宝酣睡的脸庞。
齿轮碾压过青石路,渐渐远去。
被轻微动静惊醒的豆苗儿怔怔望着身上被褥,猛地掀开,跑出去察看。
陆宴初出门了?那福宝呢?
她匆匆跑去问还未来得及进门的中年男子:“请问下,是不是陆宴初走了?福宝呢?他在里面吗?我可不可以见他?”
管家李韬回头,上下打量她,面色渐沉:“放肆,怎可直呼首辅名讳?至于福宝……”身为偌大府邸的管家,昨晚发生的事情自然有人给他通气,他蹙眉留有一线余地道,“首辅是带着福宝一起出门。”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晌午,也可能傍晚,具体时间无法预估。”
“那我……”豆苗儿望向延伸的道路,马车已经消失在氤氲浓雾之中。
李韬朝她拱拱手,首辅不开口,谁都猜不准她身份,不敢献殷勤,亦不能得罪,只能秉公办事。他再看她一眼,转身入府。
愣愣站在原地,豆苗儿皱眉。
打定主意,她抓紧时间雇马车回客栈拿包袱,改订了间离首辅府邸近的客栈,简单洗漱,重新去那儿守着。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与陆宴初说清楚,她没办法连续两个晚上都见不到福宝,在天黑之前,她必须要见福宝……
马车一路驰骋,陆宴初抱着福宝闭目养神。关于京杭运河水贼突袭一案,难的倒不是抓捕水贼,而是隐藏在其中的猫腻。老侯爷长子一门遇难一事恐怕不简单,根据线索和口供,以及合理推断,大理寺那边已有方向,可涉及到的是荣国候侯府,几位大人不好轻举妄动,什么难事都要拉扯他作垫背,谁叫圣上亲自下令他督促此案进展呢?
陆宴初明知他们如意算盘,却不能回回都断然拒绝,加上案子确实是有了一点眉目。
带着福宝,难免拘束,抵达荣国候侯府时,福宝醒了,陆宴初帮他洗漱,安抚好他吵着要娘亲后,他命人买来热腾腾的许多糕点,让陶平与几个护卫陪他留在马车内解闷。
努力缩短时间,半个时辰过去,他迅速回到车内,带福宝去刑部,中午留在刑部尚书王骞禾那儿用午膳顺便探讨案情。席中气氛紧张,唯有陆宴初抱着个孩子在喂饭,他怀里小娃儿不认生,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瞧,软糯糯的喊陆宴初爹,问他这个叔叔是谁那个叔叔是谁。
王骞禾等人瞧得心惊肉跳,不知何时他竟有了个那么大的儿子,难道是外头女人生的?这种事不好多问,毕竟彼此并不熟识。
作为主人,王骞禾笑着说家中两个小儿与福宝差不多年纪,稍后他们讨论案情时可让几个孩子一起做伴儿。
见福宝有些闷坏了,望向他的眸中闪烁着期冀,陆宴初颔首应下。
膳毕,几位在书房梳理案情线索,怎奈家中来人,称圣上急传首辅入宫觐见。
陆宴初焦头烂额,去后院瞧了眼玩得开心不舍离去的福宝,只得暂时将他托付给尚书王骞禾,称稍后亲自来接便带着两个护卫匆匆入宫。
未时末,陆宴初骑马抵达尚书府,没来得及进门,后脚刑部来人赶来说案情突然有重大进展,已将荣国候侯府相关人等带去大理寺调查。
想着露个面就能马上回来,陆宴初调转马头,疾奔而去。
他前脚走,后脚车夫听到消息,思及首辅方才留的话,以为孩子已被首辅亲自骑马带走,立即启程回府邸。
再等陆宴初到尚书府接人,守门护卫称孩子好像被府中马车从侧门载走。浓眉紧蹙,陆宴初自责不已,他心中满是对福宝的悔恨内疚,一时忽略了护卫话里的不确定,急不可耐地迅速上马往府邸赶。
马蹄声声沉闷,溅起长街漫天灰尘。
“吁”一声,陆宴初在府邸门口扯住缰绳,翻身下马,急急入内。
却被一抹不知哪里冲出来的黑影拦住。
“福宝呢?”
陆宴初差点撞上她,低眉定睛一瞧,待看清她忧虑的脸颊,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