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这话问出了口,那声音软绵绵的,自个儿都不知道,带着股酸味。
听得这话,宫女面色微变,有些犹豫是否要说。
这些话,宫女们私下里说说便罢了,若是传出去,给主子听见,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事……也是奴婢们猜测,做不得真的。奴婢们是听说,城阳郡主身子弱,不能生育,所以太后……”
宫女压着声音,左右四顾,期期艾艾的说完后,偷着看苏锦萝的面色。
“哦。”苏锦萝点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即便再出色的女子,若是不能生育,也是不能娶的。
“姑娘,奴婢瞧这个时辰,城阳郡主应当已经进宫了。”宫女觑见苏锦萝的面色,小心翼翼的道。
苏锦萝低着小脑袋,踢了踢脚下宫鞋。
那,就去看看呗,她只是,好奇而已。
☆、第40章 第 40 章
陆迢晔住的宫殿名唤白梨殿。
正是梨花盛开时节。嫩叶碧,梨花开, 含烟带雨, 飞天蔽日。举目望去,繁盛似雪。珠缀一重重, 香浓春更浓。
庭院内,有一粗壮百年梨花老树, 开的最盛,发的最多。日头极好, 细碎晨曦穿枝掠缝而来, 倾洒大半, 照的地面花砖整齐白净。
树下, 立着一对男女。
男的穿广袖宽袍,戴金厢束发冠, 濯濯而立, 俊挺如松。
女的穿一件水白素袖袄儿, 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 拴着素色宫绦, 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 头带妙常髻,手执麈尾念珠。翩翩素净, 冰清玉洁般的一个神仙人物。
苏锦萝眼瞧着,小脑袋里冒出“神仙眷侣”这个词来。
随在城阳郡主身后的侍儿冠珠瞧见苏锦萝, 上前提醒。
树下男女一齐转过头来, 苏锦萝面色燥红的往后退了一步, 有种无所遁形的尴尬感。
两人皆没有过来,城阳郡主与陆迢晔微微颔首,然后便率先往前去了。
陆迢晔侧眸瞧了苏锦萝一眼,执扇于手,拢袖而去。
苏锦萝站在殿门口,身后那个宫女道:“姑娘,咱们不进去吗?”
“……进去。”为什么不进去?
明明她才是,她才是日后的静南王妃。
苏锦萝提着裙裾,往里迈了两步,想起那城阳郡主一身出尘,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宫装。
好看是好看,只是会不会太艳了些?
“姑娘?”宫女见苏锦萝愣在那处,神色奇怪道:“可是身子不适?”
苏锦萝摇了摇小脑袋,快走几步进了殿。
殿内,陆迢晔与城阳郡主一左一右的坐在榻上。榻上垫着大白狐皮坐褥,侧边是月白色的缎面靠背引枕。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小几,上头置着一套黑釉茶碗,还有一碟蜜饯干果。
城阳郡主的手垫在脉枕上,腕子上添了一块帕子。
陆迢晔抬手,微微拨开广袖,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那皓腕上,垂眸凝神。
苏锦萝立在殿门口,没有进去。她怔怔的盯着陆迢晔看,突然觉得男人此刻认真凝神的模样扎眼的厉害。
在外头,男人一贯是那副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但在此刻,苏锦萝却觉出,对于这个城阳郡主,陆迢晔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她想起宫女说的话。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情意自然与旁人不同。
苏锦萝觉得,在这两人面前,自己就是这个旁人。
“这位姑娘。”城阳郡主的侍儿冠珠上前来,将苏锦萝挡在殿外。“这里乃静南王的寝殿。若是错了路,奴婢可唤宫女给姑娘带路。”
未封王出宫前,白梨殿一直是陆迢晔居住的地方。
冠珠说话的语气态度虽还算可以,但看着苏锦萝的眼色却不大好。
静南王那么有名望的一个人,在宫内自有许多宫女、贵女变着法的来亲近。是以冠珠认为,苏锦萝也是借着错路或者其余理由来“偶遇”静南王的人。
“这是未来的静南王妃。”随在苏锦萝身后的宫女显然不是个能受闷气的,她跨步上前,跟冠珠对视。
冠珠似是与这宫女相识,脸上显出一抹笑,却并不真心。
“原来是安槐。”
“难为冠珠妹妹还记得我。”安槐笑着道:“姑娘今日刚醒,便急着来瞧瞧王爷,生怕那些宫娥伺候的不仔细了。”
安槐说话时,声音放大,殿内两人,听得真真切切。
陆迢晔慢条斯理的收回手,接过一旁的宫娥递来的巾帕擦了擦,然后才将目光投向苏锦萝,似是如今才瞧见人。
小姑娘穿着一身繁复宫装,青葱似得立在那里,身后是漫天飞舞的玉树银花。晨曦碎阳分割而来,断断续续的切在她身上,从头顶落下,暖意融融,青丝飞瀑,玉色肌白。鼻息间冲进梨花香气,似雾非雾,沁人心脾。
“原是苏二姑娘,久闻大名。”城阳郡主起身,玉色冰冷的一张脸,眸色沉静如水。
苏锦萝下意识挺起胸膛,但因为方才早膳用的太多,腰间宫绦又系的紧,这一下勒到了肚子。她赶紧抬袖,遮住自己微微凸出的小肚子,然后慢吞吞的微微躬身,与城阳郡主蹲身行礼。
步摇轻动,清脆悦耳,垂首时,露出一截白皙脖颈,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盈盈而拜,已显出几分女儿姿态。
安槐挤开冠珠,引着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