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怯怯看人的春娇,她便是美得赛过九天仙女,也必定永远只会是他的侄媳妇,印象中模模糊糊的一张脸,如此而已。
他爱的是那个血肉鲜活的春娇。为她抛却他曾以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宗族礼法,他甘之如饴。
与她相处的往事一幕幕次第出现。他沉浸在回忆的世界里,唇角微微翘起,神色温柔而愉快。
但愿自己还能有回来的一天,哪怕被她骗得再次团团转,也是桩很得意的事。她不是说过吗,别人她才不愿意费心思去骗。
他的笑意更浓,直到草炮到了他身边,伸出潮热的舌头舔他的手背,这才惊觉而醒。
他与草炮纯净的圆圆眼睛对视,在里面,看到了自己镀着金色夕阳的轮廓。
他曾经自以为对草炮的好,在它看来是一种放弃。而现在,同样的事,他好像对她又做了一遍。
就这样带着不被她祝福的遗憾离去,真的是对她的好吗?
他心中慢慢生出了一种冲动。
他是这样的爱她,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呢?去告诉她他到底要做什么、他的想法,他相信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
他需要一个知道他做什么,并且以他为傲的爱人。
杨敬轩被这种崭新的想法迅速俘获,猛地站了起来,翻身上马,朝着县城疾驰而去。
他几乎是一口气不停地赶到了她的家。天刚擦黑,温暖而明亮的灯光从大开的门里照出来。他心中溢出了一种倦鸟归林游子归家的温暖之感。但是接下来的事,却让他懵了。
她居然出去了,不在。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杨敬轩慌了,刚才的种种激动温暖都飞了。赶紧先赶去了衙门,她不在。又赶去杨氏家,也不在。摆脱了他妹子仿佛没有尽头的追问之后,他再怀着侥幸的心找去她家,得到的回答是她还没回来。
杨敬轩的心一直下沉。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除了这些地方,还会去哪里。
他的第一反应是她遇到危险了。但是曾威胁她安全的人已经被关进了监牢。而且之前招娣的说法是她打扮得很整齐地出门,神色也很愉快,就像要去赴约见人。
她去赴约,约了谁?
杨敬轩的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了无数个可能的男人。后街开饭馆的鳏夫许九,拐角处的金匠康大福……他早从刘大同的口中得知这些男人之前都对她有点意思。除了这些人,他甚至想到会不会是那个何大刀突然又冒出来找她……
他也知道自己这想法很荒唐。所以立刻否定了。但问题是她真的不见了。
现在到底该去哪里找她?
杨敬轩后悔得要命。为什么昨天没早想到跟她交底?正发急,忽然仿佛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地方。立刻翻身上马飞快而去。
他终于赶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急匆匆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一个孤单的娇小身影正安静坐在他家小院里他平日用来练臂的大石锁上。听到门的响动,那女子转过了身,笑盈盈道:“我知道今晚城外的张庄正在唱戏。你带我去看戏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黄色月亮、过堂、喵tt、暗香、vt、梵高的耳朵投雷。
☆、v章
张庄出了一位百岁的寿星。今天正是老寿星的百岁寿辰。这件事连李观涛也知道,还特意亲自写了匾额送去庆贺。张庄深以为荣,族里决定搭了戏台请戏班子唱三天的戏。今天便是首台大戏。这对于平日只有过年时才能看几台大戏的人们来说实在是件难得的快活事,所以消息传来,不止附近方圆几个村的人都赶过去,连县城里也有不少人凑热闹,比过年还喜庆。
杨敬轩带着林娇挤在戏台下的人群里。他们到的时候,头一出贺寿的热闹戏已近尾声,现在换了一出他不知道名目的戏。比起先前的锣鼓齐鸣要清净不少,只有一个穿了身粉红脸抹得像刚从面粉堆里扎出来的女伶站在台子中间,扯了方帕子翘出兰花指,依依呀呀开始唱道:“二十姐儿弗着在踏床上登,一身白肉冷如冰。便是牢里罪人也只是个样苦,生炭上熏金熬坏子银(人)……”
这便是乡下摆戏台的风俗了。这时令,风俗虽鼓唱保守严防男娼女盗,只是食色却是人之天性,又怎么可能彻底被压灭?所以千百年来,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种乡土地方,只要是搭戏台唱戏,前头那正戏过后,待夜幕变深,后头便必定会上演一出俗艳戏。内容多是才子佳人小尼姑思春大闺女闺怨,必定有一幕艳遇,而也必定没好结局。所以绝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伤风败俗。
现在也是这样,这戏子一开腔,登时便吸引了台下挤得密密麻麻的人群目光。妇人和躲在背后的羞红了脸的大姑娘们退到边缘角落,却也不肯离去,一边对着摆头弄尾的戏子指指戳戳,一边摇摇晃晃踩在高高田垄和石头上翘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