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向下一条长廊。这条长廊全是卖画的,才走两步,突然看到一家店前面悬着“脂砚斋”的牌子,我愣了愣,忍不住就走进去了。
这是一家景泰蓝工艺画廊,墙上密密匝匝挂了十几副景泰蓝画,太多的蓝色弄得我有点眼晕。看有客人进来,本来在一张大桌子前埋头制作的女子停了手,站起来望着我,但并不急于向我推销,任由我慢慢看。
我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来,待看到她桌前那副正在点蓝的半成品,这才惊艳了。
那是一副半裸的少女图,我说不上少女在干什么,她整个人向上拔,指尖尽力的往空中伸去,像是极力想要触摸空中的什么东西,姿态并不曼妙,但张力十足。才只上了深蓝和橙红两种颜色,然而两种颜色绚美的纠缠在一起,绕着少女尽力向上伸展的指尖,效果出乎意料的惊心动魄。
我看了半天,只懂得苍白的赞美一句:“好美。”
店主微微笑了。
“画的什么?”我问。
店主低头,和我一起端详这那副画,半天才说:“要我说,我觉得是一个少女,在争取她遥不可及的一样东西。”
一点没错,不过,我疑惑:“这不是你的画?”
店主摇摇头:“底稿不是我画的。”
我围着那副画,恋恋不舍,一抬头,突然看见墙上贴着一张“招收学员”的纸条。
“谁都能学吗?”我指着纸条问。
“当然。”她有点奇怪我的问题。
“我是说,什么人都能学会吗?”
她看看我:“你看我像艺术家吗?”
我打量她,她穿着宽大的白t恤和牛仔裤,扎着马尾辫,可是精明俐落的气质掩不住,她像是一个白领女。
“我们教你的不是画技,是工艺。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个手艺活儿。”她指指墙上的纸条:“三千二,包学会。材料包在学费里,制作出来的画要是想拿走,按尺寸给钱。”
“你是说,”我怀疑的问:“我在你这儿学习制作出来的画,我想要的话,得跟你们买?”
“那当然。”她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我们店里的材料我们店里的学员,做出来的画当然属于店里。”
我笑了,我喜欢这店主的逻辑和语气。
交了钱,她说:“你随时可以来学,周一到周五我不在,小妹可以教你。”
出门前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店名为什么叫脂砚斋?”跟景泰蓝一点关系都没有。
店主一本正经的说:“哦,本来想卖文具的,所以起名叫纸砚斋,笔墨纸砚的纸砚,工商登记的人没学问,写了错别字,胭脂砚台?不通不通。”
我诧异的看着她,她微微笑。
走出店门我再回头,看见她唇角弯弯,挂着的分明是一缕挪揄。靠,她当然是读过红楼的,这样耍我。
回家路上,前面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