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来,叫了两声小天才匆匆的跑进来。

童子白净的小脸上一道道的黑,竟是满面烟火色。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国师大人皱眉端茶,漱了口问道。

“生火!大家都去给小离姑娘干活了!我得先把火生起来,烧开了水才能泡茶!”小天神情有些不乐意——管家大叔说一定得留一个人服侍国师大人,否则他真的很想跟去帮小离姑娘干活!

提起那臭丫头的名字,陈遇白连香气扑鼻的清茶都饮不下去,皱着眉头问:“她又做了

什么?”

“她——嘻嘻……我不能说!小离姑娘不让别人告诉您!”童子捂着嘴直笑。

换做以前小天是绝不敢这么对国师大人说话的,可自从小离姑娘进了府,天天闹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国师大人脸上的神情一天要变上好几变。这沉寂清净多年的国师府如今已经变得不同了,小天现在每天早上起来都很期待新的一天又会发生什么事,伺候国师大人的时候也再不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了——见过国师大人对小离姑娘暴怒发脾气的样子,平日里的国师大人简直是慈眉善目的了。

陈遇白瞥了他一眼,懒得和被带坏了的小孩子计较,更了衣自己走出去看。

他在府里转了一大圈,才在园子里找到人。国师府一大半的下人都在这里,热火朝天的搬石头、挖坑、种树、整理花草。

老管家正在一旁指挥众人。他追随老国师大人一辈子,对这园艺上头最是熟悉,下人们在他的指挥下井井有条的干着活,园子里已经添置了不少花木,看着满满当当的,热闹又富足。

纪小离也在人群里面,搬着花树跑来跑去,裙子上蹭的全是泥。

见国师大人来了,原本热火朝天的场景顿时一凉。老管家连忙过来,上前请道:“小离姑娘从府里带来了不少花木,我见品相不错,放着枯死太可惜,就做主种了,大人恕罪!”

这点小事,陈遇白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纪小离也跑了过来,小小的脸上全是谄媚:“师父,徒儿来了以后损了府里好多花木,现在都给您补上!虽然比不上原来的那些成了精魅的珍贵难得,但这些花都是徒儿用心特意挑过的,是徒儿一番心意,以后徒儿尽量不犯错、不惹您生气!”

这番话镇南王妃教了好久,最后写下来让她一字一字背下来的,她说得很顺溜。

陈遇白鄙夷她那副小狗腿模样,可又听得顺耳无比。再看小丫头在太阳下晒久了,脸红扑扑,鬓边汗津津的,像一株春天里生机勃勃的花木,又像冬日万里晴朗的艳阳天。

陈遇白鼻端盈着太阳的香味,心似一床被晒蓬松了的棉花被。

“师父笑什么呀?”纪小离盯着他,问。

陈遇白连忙凝神,脸色一肃,随口说:“没什么……你还有点用。”

他只是随口一句,纪小离却高兴的蹦了起来!

怎么能不高兴?这是师父第一次夸她!

她开心又得意,不由分说,兴致勃勃的拖着她家师父往府里的大门口走。

陈遇白被她没大没小的拖着手臂,竟然也没和她计较生气,被她拖着一路走出大门。

迎面的清风裹着花香扑鼻,陈遇白心中一动,举目望去:只见那十里长道——布满了各种阵法、清高冷傲阻挡了多少人的十里长道,世人一说起国师府第一个就会浮现眼前的十里长道,雪琼花树被拔除后一直一片荒凉的十里长道……此时目光所及、尽是粉白栀子花开!

陈遇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要杀她、不能杀她,他对自己说,她的蠢是药物所致、她也算无辜,不要杀她,不能杀她……你承诺过以后让她跟着你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能翻脸就杀人啊!不要杀她、不能杀她……

国师大人闭着眼睛不断的催眠自己。

纪小离见她家师父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闭目在这十里栀子花香中……她更是得意万分了!

“这是香气最好的栀子花!好闻吧?师父喜欢吧?”纪小离按着王妃教她的话,沾沾自喜的讨好她家师父:“这些都是徒儿应该做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教导于我,我必将师父当做父亲一般尊重*戴……哎呀!师父!您为什么打我?哎呀……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国师大人的怒吼声和小少女逃跑的尖叫声远远传来,府里忙碌的众人整齐划一的口号停都没停,花园里精魅们排挤新来花木的抱怨声一片……国师府内外到处是生机勃勃的欢乐景象。

**

国师府热闹,尚书府这两日也不冷清。

好不容易托了国师大人去做媒,镇南王府却不乐意了,竟然一口回绝!

楚尚书又急又气!

可楚公子却一点儿也不伤心——自古以来的流传甚广的话本,哪本没有几处肝肠寸断?没有阻拦就没有高|潮,没有高|潮这本子就不好看了!

于是他欢天喜地的演着失意人,整日除了淘新话本,就是酒楼买醉。

事情就是出在这新话本和酒楼买醉上头。

尚书府独子钱多人傻*话本谁都知道,整个上京城一小半写话本的人是靠他为生的,只要写的话本入了楚公子的眼,楚公子一掷千金不说,还能一战成名,以后说起资历来都是:楚公子曾经买过我的话本……顿时身价就能上一层楼。

这竞争太激烈了,难免就有人旁门左道使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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