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慢悠悠地转过身,突然一把抓住曲流觞的袖子,叫道:“风紧!扯乎!”嗖的一声,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黑衣少年眼疾手快,探手一抓,“嗤……”璃月身上那件薄软的青纱禁不住他的撕扯,应声而裂。
“啊!非礼啊——色鬼!不要脸——”璃月一边尖叫一边头也不回地飞掠,瞬间出去了十几丈。
黑衣少年眉头一皱,刚欲去追,老者伸手拦住他,道:“王爷,我们不能在此久留。”
黑衣少年看着璃月隐没在夜色中的迷魅身影,急道:“在逍遥大道,你不是说会派人跟着她么?”
“此事,我会给你交代。”老者的神情语气像是一杯凉润的水,不温不火地浇灭了少年心中正腾腾燃烧的急躁。
少年很快平静下来,回眸看了看身侧的老者,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坐骑旁边,翻身上马。
其余人等动作整齐迅速地跟上,一声呼啸,骏马再次风驰电掣。
*
“咕咕——”
“咕咕——”
月光下沉寂一片的树林内,不时响起夜枭的号叫,隔几分钟便响一次,于这旷无人迹的荒山树林内听来,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曲流觞姿势优雅地仰躺在一棵大树的树桠上,看着身旁浑身上下只剩贴身小衣和亵裤的璃月,想起两人适才落荒而逃的情景,心中着笑,解下自己的袍子,往她身上一丢。
璃月接住一看,又丢了回来,道:“不合身,我不要。”
曲流觞道:“都这步田地了还挑三拣四,赶紧披上吧。”
璃月笑道:“现在这样怎么了?不好么?看,多凉快。”说着,还伸手撩了撩肩后的长发,月光下,右肩后隐约有一团红色的印记。
曲流觞看不清楚,以为她受伤了,道:“喂,你右肩后有血。”
璃月一愣,偏首看了看,笑道:“刺青好不好,谁能伤我。”
曲流觞坐起身来仔细一看,是一朵荼蘼,六片血红的花瓣惟妙惟肖。
“听说会很痛,为什么要去刺这样一朵花?”曲流觞问。
璃月伸手抚了抚那刺青,道:“原来这里有一个胎记,像片花瓣。我不喜欢不完整的东西,要么全部,要么没有。没有办法消除它,只好去完整它了。”
曲流觞看着她月光般优美的笑容,不明白她为何那般特别。
璃月却似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拨开挡住视线的枝叶,一边向远处张望一边小嘴微撅:“咕咕——”
曲流觞笑了起来,道:“真像,以前特意学过?”
璃月转过脸来,不无自豪道:“以前在匪帮时,我就是专门负责踩点和发信号的,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
曲流觞再次失笑,道:“人狗通用?”
璃月道:“当然。”转过脸看看远处,又道:“贫贱生,安逸死,这话可一点都不假。看看,檀郎那家伙到现在还没来,白长了四条腿了,还跑不过我们这些两条腿的。”
说到此处,她突然转过脸来,紧张地问曲流觞:“你说,他们不会丧尽天良惨绝人寰到连狗都杀吧?”
曲流觞翻了个白眼,如果杀一条狗叫做丧尽天良惨绝人寰的话,那刚刚在河边眼睛眨都不眨地杀了三四十个人的又叫什么?
翻个身,他道:“我要睡了。”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胳膊一阵猛摇,要不是他定力够足,早就被她摇到树下去了。身后,娇滴滴的声音嚷嚷道:“不要睡嘛,我一个人等多无聊。”
曲流觞只好翻过身来,看着j神奕奕的璃月,有些无奈地问:“那你想干嘛?”
璃月眼珠转了转,问:“你有父母兄弟姐妹妻儿吗?”
曲流觞一愣,这个问题可真叫问得全面,只是父母兄弟他有,妻儿姐妹却没有,怎么回答?一半有一半没有?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想再回那个家,干脆一点,“没有。”
“哦耶,太好了。”璃月手舞足蹈,弄得树枝一阵乱晃。
曲流觞瞠目看着她,这叫什么反应?哪有听说朋友没有亲人的时候这般明目张胆地高兴的?一般不都要安慰几句吗?再厚颜无耻的家伙也会假装悲伤地过来拍拍人家的肩,满面真诚的来一句:“没事,你还有我。”
老天,他到底交了个什么朋友啊?!
璃月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甜甜一笑,道:“我也没有,现在轮到你欢呼。”
曲流觞道:“我没你那么豁达。”言讫,再次翻过身背对她。
那只手又伸了过来,一边摇晃他一边道:“怎么了?你好像不高兴,是不是想起逝去的亲人伤心了?其实没什么可伤心的,人总有一死,晚死不如早死,早死早超生嘛,也省得拖累亲人。
将来要是我先死了,你也可以到我坟上来大笑三声,说,璃月啊,你总算超脱啦,我好羡慕你啊,有空的话回来带我一起去啊……”
听着耳边滔滔不绝“安慰”的话,曲流觞只觉额侧的青筋一个劲地跳动,有一种想要一跃而起大吼三声的冲动。终于忍无可忍,他倏然回身,妥协道:“好吧好吧,恭喜你全家死光。”
璃月呵呵地笑了起来,喜滋滋道:“竖子可教也。”
曲流觞双眼一闭,恨不能昏死过去,好不容易控制了情绪,他道:“明天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