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息,终于明白了当初东风为什么那么恨吕雉,而对我爹爹也是爱恨难分,真是难为他了。他当初的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仅不能找柳公报仇,而且还在一心保护着仇人女儿的周全。因为他已经爱上了仇人的女儿——我。
沉默半晌,东风仍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便继续说道:“后来,一贯无理取闹的刘邦屡次撕毁合约,终于在垓下之战中设计打败霸王,建立大汉王朝,当上了皇帝。而霸王空前绝后的《垓下歌》终成为霸王的绝唱,霸王与虞姬的坚贞爱情亦是惊天地泣鬼神。”
东风终于发出了压抑的啜泣声,我叹息着将他的脑袋抱到怀中,抚摸着,任由他痛快地哭一场……
良久,东风的哭泣渐渐平息,我才问道:“可是据我所知霸王并未留下子嗣,即便是兄弟子侄亦为刘邦所害,又怎会有你?相传霸王异常专情,端无其他姬妾,难道虞姬当初并未死?”
东风从我怀中挣开,抹去眼泪,黯然道:“你所猜不错,我正是霸王唯一的遗腹子项隐。母亲确是虞姬。当初母亲在悲愤中自刎,想随父亲而去。或许是命不该绝,刘邦当初验证我父母遗体时,母亲的确是已没了任何呼吸,刘邦下令将我父母厚葬,便回去了。当时天色已晚,刘邦走后士卒偷懒便先去歇息,诚伯才得了机会于死人堆中找到我父母遗体,却发觉母亲仍有一丝温度,便将母亲衣衫除下穿于婢女尸体之上,然后杀出一条血路带母亲逃了出来。今日你看到诚伯的脸上疤痕遍布,便是那时留下的。而诚伯的身上你是没有看到,那是一寸完好的皮肤也无,全是狰狞的伤疤……”
我默默叹息。
东风继续说道:“诚伯背着母亲找到隐居的师傅救活母亲。母亲醒过来时仍要自刎殉夫,师傅告知母亲已有身孕,母亲为了给父亲留下一支血脉,才勉强活了下来。我出生后,母亲为我取名‘项隐’,仍终日以泪洗面。一日,母亲趁诚伯未曾留意而自刎了……”
我默默握住他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好,家破人亡的故事永远是这样悲惨而沉重……
他黯然道:“母亲取这个名字,我如今才想明白,她是受尽了对父亲的相思之苦,不愿我再步父亲后尘,便想要我归隐于山野,安安稳稳过一生,做个平凡人。可是师傅与诚伯都一心想要我为父报仇,当初我还小,便从小习武,以报仇为此生的唯一目的。”
我问:“尊师为何人?”
东风叹息道:“乃父亲同门师兄,父亲曾多次请师傅出山来助他成就霸业,可师傅一直未答应。因此父亲死后,师傅很是自责,便将一身本领尽数传授予我,又不断寻找高人来教导我,只盼我能有一日为父亲报仇。”
我默默颔首,上一代的恩怨牵连的永远是下一代,东风就是这个被世间最大的仇恨所连累的可怜人。
东风紧紧握住我的手,说道:“在未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认为我活着的目的便是为父亲报仇,可与你相处的时日越久我越放心不下你。我生怕我像父亲一样,到死时最放心不下的却是你的安危,那该如何是好?我如今越来越理解父亲,更理解母亲,父亲到最后一定很渴望做个平凡人而能与母亲白头到老。母亲更不希望我像父亲一般再去过那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可是,我明白时已晚了。”
“不晚,东风!”我坚定地说道。
东风叹息道:“晚了,我为了报仇已做了太多努力,别人亦做了太多努力,我怎能放弃?当初接近刘恒,我的确是存了私心,即使是当初与你交往,也有一丝私念在其中。因你与刘恒情谊深重,自一开始与你相识便派人窥探你,好方便我与刘恒相识。不过烟儿,你我相知时日越久,我越不愿失去你,你可信我虽跟踪监视你的行踪,但并无害你之意?”
我微笑颔首,早在医馆时,我便已感觉到了东风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但师兄也曾说过,东风断无害我之意。他作为一个首领,即便是怀着目的与我交往倒也不算过错。何况日子久了,他对我全是一片真心,我又能怪他什么?虽然他曾给我带来不少麻烦。
他释然道:“我就晓得你会懂得我的心……可惜,千算万算,我万万没算到他刘恒成为皇上。”
我也默默颔首,若非我知道历史,我也不会想到刘恒会成为皇上。忽然,我想起一件事:“对了,东风,当初你既是怀着目的接近刘恒,那为何当初与刘恒结拜时会那般激动?难道真如你所说,动了真情?”
东风的眼睛再次浑浊,黯然道:“其实我与刘恒早就是兄弟,父亲与刘邦结拜时便约定好若再得了儿女,同性结拜,异性结亲。可是刘邦子嗣甚多,而父亲专宠母亲一人,一直未有子嗣。当初父亲牵制刘邦时,曾允诺若母亲得孕,便与刘邦子嗣中年纪相当者结拜或结亲。若论年纪能与我结拜者便是刘恒。当日刘恒提议结拜之时,我想到了父亲与两家的恩怨,一方面不愿与仇人的儿子结拜,一方面却是父亲的遗言。最后无法,我只能与其结拜,不过此次结拜却晚了十几年,而父亲却早已被他们害死。你说我怎能不感伤?”
我默默颔首,这就对了,当初我以为是东风因为有了好兄弟而激动,谁知却有如此多的过节。
“你是如何猜出我之身份的?”东风苦涩地问道。
我叹息道:“当初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