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一时却未说话。

“爹爹!”

这是我首次独对贾似道,我并未如自己早先想像中那般不安,叫过一声后,

眼睫微垂,静候问话。

“筠儿,”贾似道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道:“东府这顶帽子终于扣到你

头上了,这是我一直担心的事,我躲了他们十几年,最终却落到了你身上。唉,

既然是娘娘的旨意,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了——”

“爹爹请吩咐。”

“切不可荒废了学业!咱们贾氏虽有恩荫,依本朝制,亦需经吏部诠试,方

能入仕为官,再说,我与你爷爷都是进士出身,也望你与笙儿能争口气,传续家

声。”

我唯唯而应,心中好笑:“只怕你盼不到那一天了。”

“东府之事,我不便多c嘴,”贾似道沉吟道:“不过,那帮人跟了你爷爷

半辈子,虽然胡闹了些,也算不易,你该尊老敬长,不可辜负了人家。至于东府

的欠债,唉,东府的欠债,当年我就一直不同意你爷爷的做法,以区区一室之微,

担负数万户家累,居心固好,但结果如何?天下也没有这个道理,违理之事究不

可长,万一东府支应不下,连累无数,那时谁会揣想你的初心?只会招来满身骂

名。凡事需依理而行,方能不咎。我白手起家,并未从东府支过银钱,这些年来,

我却暗暗帮付那边不下万贯,前几日,娘娘又从这边府中调去了一万贯,也算尽

了全力,问心无愧。如今你是府主,依我之见,局面撑不下时,宜尽早禀示娘娘,

奏明圣上,由官家处置。若到场面闹豁,就难收拾了。”

“是!”我一边应着,一边若有所感,向窗外望去,大夫人与几人正走出院

中穿堂,一名白衣女子婉约的身影极为眼熟,未暇细看,却听贾似道咳了一声。

“罢了,”贾似道顿了顿道:“如今府中多事,东府的事我想管也管不了。

我十六岁时,已任事当家,你今年也十六,也该问事自立了!好自为之罢。后日

婚仪过后,我再拨出一万贯,连同之前娘娘取走的,共计两万贯,权当你另立门

户的家底,你最好交给新妇,她是个精细人,比你要强许多。”

我只笑了笑。

“莫笑,记好了?”

“记下了。”

“咱们府中的事你都知道了。不过,解道长乃世外高人,此事只会有惊无险,

你不用瞎担心,也不必跟你娘她们多说,多言无益,你——回去罢!”

我转身离房,暗道:“这贾似道为人不坏呀。”又想:“我刚给他送了顶绿

帽,受他半日教训,爷们俩互不亏欠,算是两相抵过了。”

一抬头,正见大夫人归来,身边却只有一名丫鬓小荃,她立于穿堂口台阶下,

欲上未上,眯着眼儿向这边顾望。

我只道她要与我说话,加快了脚步,走到一半,却见她已从穿堂走入房中了。

我于是脚下又放缓了,到了她方才停留的地方,小荃却悄无声息走了出来,

笑道:“夫人请公子喝口茶再走。”

我寻思道:“搞得这么神兮兮的。”不过,与美艳无双的大夫人相见,总是

件愉悦的事。

当下跟着小荃走过穿堂,一进屋,只听内房里大夫人的声音:“小荃,一会

儿齐管家陪两位仙姑赏园回来,你将她们领到南边精舍歇息。”

“是,夫人。”

“筠儿稍坐,我一会儿便出来。”

我环顾室内一眼,正室的气象毕竟大不一般,处处描金画彩,屏风、榻椅等

大宗物件不说,连烛台、黑笼等居家度日的小物品也华丽精致,置放整洁有序,

整间屋子给人的感觉宽敞而不失舒适。

小荃示意我坐到大窗下的坐榻上,她自己俯背弯身于榻角一处摇动手柄,宽

大的坐榻中央徐徐升起一座四方几案,埋案的地方恰适以伸腿。几案升起时,我

顺势举起双脚,一时未便放下,足高身低,彷佛被人推倒的样子。

小荃笑了一笑,梨涡微现,也未说话,转身又取了茶具置于几上。这时内房

门帘闪动,大夫人道:“小荃,你去吩咐厨下备好热食点心,于院口候着仙姑回

来,不可怠慢了尊客!”

“是!”

我将腿伸进几下,抬起头来望向窗外,小荃从外边贴窗走过,两人隔着薄薄

的木壁照面。

她的身高恰与我坐势头面差不多,一时花容掩近,鼻息可闻,她往前行进之

势,便似要迎面相贴过来一般,两人俱是一怔。小荃竟一时停步不敢前,阳光照

着的俏丽面庞,娇羞的红晕漫上白嫩的面肌,奇景难描难画,我心道:“大夫人

房中,此蛛最美!她才是屋内堂外最好的摆设啊。”

“噗吓”一声,步出内房的大夫人驻足生笑,容色灿斓,正向这边望来。我

慌忙整衣作势,小荃则羞面低头,匆匆而过。

“筠儿,你觉得小荃怎样?”

去了外边披肩,一身柔黄轻流罗衫的大伏人迈步盈盈走来。我恍惚有种错觉

:这不是秋天,而是夏日。一方面是窗扇开得很大,此时阳光普照,屋内敞光明

亮,另一情面却因大夫人身衣明媚、容光照人。

我身于此境,只觉心暖身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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