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宇有些诧异地睁开眼睛看向赤松,没想到被他这么一望,糙了几百年的赤松竟是连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道:“蜃阁……”
“魔君有何吩咐?”殷承宇还以为赤松是打算同他说说寒炼与飞蛮的事情,没想到赤松硬是涨红了脸,甚至连脑袋都刻意扭到了另一边去。
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就殷承宇本人来说,凭心而论,他其实是不怎么在意这样坦诚相待的。但他当初在魔域声名赫赫,实在是没有哪个脑子不清醒的敢打他的主意,就算是沐浴时身旁有人侍奉,也都是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的,等到殷承宇明了自己对林修然的心意之后,更是开始“守身如玉”起来,除开林修然,他上一次与人共浴,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赤松整个人都有些微微的颤抖起来,见殷承宇有些不耐烦了,这才鼓足了勇气:“蜃阁,这处汤泉你可还喜欢?”
“嗯。”见赤松不肯单刀直入说正事,殷承宇便也有些敷衍,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还不错。”
“果真?”赤松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语气也愉悦了许多,“蜃阁可还记得前几个月前来归降的蒲鹭?这泉眼原本是他城中的,蒲鹭投奔之后本座——我好不容易才将这泉眼移到此处,幸亏蜃阁喜欢,不然便是白费功夫了。”
赤松君都已经这么说了,殷承宇自然也得给个面子:“魔君费心了。”
但随即他便话锋一转:“只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池阳远袭修真界,寒炼飞蛮结盟,魔君不为将来做打算,反而还在这些事情上空耗时间么?”
他语气有些凛冽,赤松被他唬了一跳,有些唯唯诺诺地辩解道:“没有……并未耗费太多时间。”
“哦?”殷承宇冷哼一声,“若我未曾记错,蒲鹭所在的仓合堡,据此可有数百里之遥,魔君将灵泉引来此处,所耗费的灵石阵法财力物力……可需要帮魔君算算清楚?”
殷承宇这些年来气势已经愈发的足了,赤松君见他像是真的动了怒,原本想好的话语也憋在心里怎么也开不了口,头都快低到了水里去,只听见殷承宇那边传来一阵水声,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殷承宇便已经穿戴整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魔君若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
赤松平日里就不是个会说话的,方才殷承宇脸色一沉,他便更是将背好的腹稿给忘了个干净。好在也是当了这么多年魔君的,身为上位者的架子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尽管已经心乱如麻,可脸上还是半点不显,镇定自若地掐诀换上了衣裳。
“蜃阁前些日子亲自前往修真界,不知可有探到什么动向?”
赤松是因为脑子一团浆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胡乱问的一句,想来缓和一番气氛,没想到他这话落在殷承宇耳朵里,却是多了几分质问的味道。
殷承宇在魔域多年,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还是隐瞒着的,又怎么会轻易让旁人猜出他和林修然之间的关系?是以这么多年来,他的手下虽说越来越多,可只要是涉及到林修然的事情,便几乎只有还在鸣鹤山时就跟随在他身边的百足等三个心腹知晓,平日里有什么消息,他也是刻意避着赤松君的。
但就算是再怎么小心,毕竟也是在赤松君眼皮子底下,何况当初他初到魔域心神震荡,实在是露出了不少马脚,若是连这些都看不出来,赤松也枉为魔君了。
殷承宇早就料到赤松会问起此事,只不过没想到赤松如此沉得住气,看样子多少还是有些长进。
“池阳君之事,只怕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魔域吧?”殷承宇不冷不热地道。
赤松被他这么一噎,又是一阵慌乱,实在是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装傻,一面往议事用的正厅过去,一面顾左右而言他:“不知蜃阁对眼下魔域局势有何看法?”
殷承宇心中好笑,没想到赤松竟也有这般玲珑心思的时候,但既然是提起了正事,他自然也就乐得配合,点了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池阳君不远千里奔袭余姚,只怕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也一个区区清谈会。我听闻前几日寒炼君也曾遣使拜访,欲与魔君结盟,不知魔君意下如何呢?”
赤松当即便笑了出来:“寒炼当初最是瞧不起本座,没少暗地里使绊子,如今也低声下气派人来请了,着实解气!”
“魔君!”殷承宇委婉地打断了赤松君的得意忘形,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魔君心中可有什么打算么?”
“这……”赤松犹豫了一下,“寒炼现在与飞蛮结盟,论起势力来与池阳君相差无几,他前些日子遣使者上门,本座虽说未曾答应结盟,可也没有将话说死。如今池阳龟缩不出,怕是气数已尽了,是不是……还是同寒炼结盟比较好?”
思量了一番,他又否定了自己方才的话:“不妥,寒炼此人反复无常,若是同他结盟,等到池阳君败了以后,本座也落不得什么好果子吃。可若是同池阳君结盟……”
“池阳君龟缩不出,是真的气数已尽,还是另有图谋?”殷承宇目光灼灼地看着赤松君,毫不客气地自己坐了主位,吩咐道,“寒炼飞蛮欲池阳君打了百年,可有争到什么好处?池阳君千里迢迢,难道还真的只是为了个区区清谈会不成?”
赤松在殷承宇下首捡了个位置坐下,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蜃阁的意思是,池阳君还留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