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的笑意全无,左手掩在袖下,闪着森森寒光,在出剑的一刹那撒出去。
第十一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上)
莲花台地处水云间最高之处,周围皆由云雾环绕,常年不见天日,一年到头都是略阴的天气。
贺云游的手下那道寒光只有他自己看到,其他人若非一直盯着他的左手几乎是看不到的。贺云游在上玄峰多年,对此处的地势比沈昭了解得多,善于利用天气地势来为自己增添优势。
可以说,虽然他行事嚣张傲慢,但认真做事的时候也随了他的父亲,小心谨慎,不给对手留一线生机。
贺云游右手出剑,火龙势如破竹朝少年卷去,同时右手收剑的动作掩过了左手的寒光,数十枚细如毫毛的银针往沈昭身前撒去。
鸩尾针,普通修士难得一见的绝顶暗器,七七四十九枚银针皆被剧毒的鸩尾浸泡过数年,细如毛发,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但若是被银针擦破一丝肌肤的话,那片肌肤决计是要溃烂的。
若是被伤到了腿,除非把双腿砍掉,否则毒素会渐渐顺着血液流入四经八脉,稍有怠慢,性命堪忧。
贺云游只觉万事俱备,嘴角的笑容渐渐浮现,静观其变,已然是准备迎接胜利了。
沈昭刚刚躲过他的全力一击,现在又来一条火龙,背后衣衫被汗水浸透,咬牙迎上那条火龙,却没有退避。
他算好贺云游这次所用的灵力没有上次充足,他若是用上十成修为大可挡一挡,并且回击,要是再躲,就躲到台下去了。下台之人,便是输者。
丹田之气快速汇集,灵气旋涡般集成绸带般的形状在体内运转,湛华一出,划破长空,一道带着幽幽银光的剑气迎着火龙而上,银光和赤光交汇,都欲将对方吞噬。
贺云游没想到他会回击,而不是躲避,匆忙抬剑为火龙增添灵力之时,沈昭已经把那道剑气朝他这边打来了。
贺云游匆忙抬剑躲避,但那道剑气还是划破了他的衣衫,血腥气瞬间溢在空气中,贺云游忙抬手去挡,眼中划过一丝阴鸷。
果然,他还是低估了沈昭。
贺云游伸手捂住伤口之时,想着沈昭现在怕是已经被鸩尾针扎在身上了,他却还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可笑。
鸩尾针刺破肌肤之后,受伤者会有片刻的迟钝,不会感觉到痛楚。
当然,等他感觉到的时候,就晚了。
此时的沈昭额前长发早就被汗水浸透,他连番躲避,已经耗尽了力气,灵力也几近衰竭。
少年看起来虚弱无力,堪堪站立,被掩在发丝下的眼眸却依旧清明。那双眼睛本是漆黑清澈,蓦然闪过一寸血光,似乎成了赤瞳,只不过那赤瞳之色稍纵即逝。
沈昭手中夹着几根细细的银针,那是他刚刚从身上拔下来的。
贺云游的暗器之法不是很精湛,除了被沈昭躲掉的银针,剩下的几根,恰巧都扎在少年胸前,被闻清徵赠与他的‘佑心’全数挡住。
沈昭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手腕微动使出一招‘沧海流云,看似是正常的对敌招数,却也是掩住另一只手,悄然射出银针。
第十一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中)
沈昭还没来得及想自己那一手暗器功夫是哪里学的,便把银针掷了出去。
闻清徵一直都厌烦这样下三滥的招数,从来不教他们暗器毒药之学,但沈昭每每拿起暗器,心中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食指与中指夹着数枚银针,感受到银针冰冷的触感,那一瞬身体便像不是他的一般,手腕微动,便精准地射出暗器。银针的针尖只露出一毫锐利的顶部,一丝一毫痕迹都看不出,无声无息地夺人性命。
沈昭在划出‘沧海流云’之后,灵力已经到了枯竭的程度,但脊背还是挺直着,强撑着没有弯下腰。
他用长剑撑在地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看似力竭衰弱,但嘴角却不经意划过一丝笑。
贺云游冷眼看着他,正想着他现在也不过是死撑着罢了,鸩尾针的毒性怕是很快就要发作了吧。
他正想着,右臂忽然麻木,贺云游下意识觉得不好,下一刻,整个右臂如同无数钢针扎过,从骨髓深处升起难以忍受的疼痛。
“我、我的手……”贺云游脸色忽然变得煞白,疼得弯下腰,几乎昏厥,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昭。
沈昭一脸云淡风轻,转身,还笑了笑,问,“贺师兄,您怎么了?”
“卑鄙!……”
贺云游捂着右臂,疼痛难当,痛呼出声。
台下弟子看着台上的比试不太对劲,正要上台,台上却蓦然现出几个玄衣人影,浑身的威压如同实质,瞬间就让众人倒退几步。
原来是高台上的几位首座都下来了。
按说他们是不该干扰比试的,但贺知尘看到自己儿子的情况不太妙,神色一敛,便飞身掠下台来,其他几个首座自然要跟他下来。
闻清徵略停了一步,冷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焦急地飞到比试台上。刚刚沈昭占了下风,几次三番在鬼门关徘徊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是劝自己不要着急的,这时候倒是一个个地要护着掌教的儿子了。
“云游,你怎么了?”贺知尘的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问道。
“爹,他,他用暗器!是鸩尾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