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想和我同归于尽?做梦吧你!”
渡桥上,当李利听到夏侯惇狂的话后,顿时十分不屑地厉声喝斥,但他心里却不由警惕起来。
在此之前,李利已经观察过夏侯家族死士的人数,除了不知死活的夏侯渊之外,应该都在渡桥之上。
之所以是应该,而不是一定,是因为李利自己也不确定夏侯家族死士如今还剩下多少人。而今他只能看出大体不差,如果其中有出入,顶多相差几个人而已,绝对不超过十个人。
毕竟此次夏侯家族出动了三百二十名死士,外加夏侯惇和夏侯渊兄弟二人,而李利此番身边仅有三人。双方对比差距如此悬殊,纵然漏掉十个八个,李利等人也无从察觉,因为他根本没有人手逐一检查核对黑衣死士的死亡人数。
再加上今夜雷雨交加,虽然天空中闪电不断,却是明暗不定,让人难以将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只有正面相对才能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距离稍远就很难辨明其人的面部神色了。
正因为早已盘算过夏侯家族死士的人数,李利才会有恃无恐,并不急于杀死夏侯惇,而是依着步氏所言,好好折磨夏侯惇一番,然后再取下他的首级,待步氏下葬时作为祭品,告慰步氏在天之灵。
“做梦?”夏侯惇鄙夷地看了看李利,随之低着头不再正视李利,沉声道:“李文昌,既然你说做梦,那就当我是做梦好了。垂死之人而已,何必再做口舌之争。
自古道:鸟之将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夏侯惇与你李文昌确实有不共戴天之仇,为报此仇,我朝思暮想了整整三年,几乎每天都是寝食难安。念念不忘。
你知道当初被你坑杀的三千将士之中有多少是我的生死兄弟吗?除了被你收编的一千多人之外,战死之人中间有六百多人是跟随我多年的患难兄弟,其中还有一百多名旁系族人,这里面还有我的亲兄弟夏侯廉。
夏侯廉是我二弟,夏侯渊是三弟。我二弟文武皆不如我和妙才,却也不是庸手,陈留之战前一直跟在我身边。结果却坠入陷坑而死。战后,等你们撤军返回司隶,妙才亲自带人前去收殓二弟的尸体,翻遍一千多具尸首,却没有找到二弟的下半身尸体,只有半截尸身。
他是我的亲弟弟呀。却因我一时大意中了埋伏,死后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换做是你李文昌,你弟弟如此惨死,你会不替弟弟报仇吗?”
李利闻言后,心中黯然,却没有说话,脸上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实则他心中暗自诧异。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夏侯廉是常年跟在曹操身边的佩剑令,也就是专门给曹操背剑的剑奴,官职不大却是曹操最为信任的心腹近臣。想不到这个后世演义中曾被赵云一枪刺死,夺走青釭剑的剑奴,居然三年前就死在他李利手。
这倒是有些出乎李利的意料之外。这些年来他对此竟然毫无所知,以致于他之前一直觉得夏侯惇气量太小,沙场结怨居然还这么没完没了地寻机报仇。现在经夏侯惇这么一解释。李利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的亲弟弟被自己坑杀了,死无全尸,以致于他如此念念不忘地想要找自己报仇。
以己度人,如果李暹被人杀了,李利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让行凶之人血债血偿。碎尸万段。不过身逢乱世,报仇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并不是想报仇就一定能报得了;而很多人没有报仇的实力,因此仇恨观念也随着时间的消磨渐渐淡化了。
一念至此。李利神色冷漠地沉声问道:“你现在说这番话又有何用,难不成我还把脖子伸过去让你砍一刀,给你弟弟报仇?
今夜之战已经不是个人仇恨的问题了,而是诸侯之间的攻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们夏侯兄弟不仅是兖州曹操麾下的亲信将领,更是曹孟德本家的堂兄弟,因为曹操的亡父曹嵩就是你夏侯惇的族叔,曹家和夏侯家世代交好,至今已有数百年的交情了。此番曹操派你们前来劫杀我,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力求一击必中不留痕迹。
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李利若是这么容易死,断然活不到今天。而今,一夜血战之下,你弟弟夏侯渊身遭重创,生死难料,而你夏侯惇更是右腿已废,右手已断。此刻即便是我不杀你,想必不出半个时辰,你也会活活痛死,亦或是失血过多而亡。
因此,你我双方之间已然是不死不休之局,今夜只有一方能够活下来,而另一方必然难逃一死。就眼前形势而言,结局已经很明朗,要死之人是你们夏侯兄弟二人!”
“哦,果真如此吗?”夏侯惇狰狞煞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冷笑,沉声道:“李文昌,有没有人告诉你过于自信就是盲目自大?今夜你本来有机会将我等斩尽杀绝,可惜你狂妄自大,坐守正堂不愿轻易出手,结果坐视我等脱险,既而绝地反击,将你逼得险些自刎而亡。
此刻你盲目自大的本性又发作了,以致于置身死地尚不自知,还在沾沾自喜,以为你是胜利的一方。你真以为自己赢定了吗?我看未必!”
“咻、咻、咻!”就在夏侯惇说完话的一刹那,只见大河东岸即夏侯惇身后的河岸高堤上猝然升起三支带着火光的响箭飞上高空。
响箭升空的一瞬间,李利赫然看到对面的河岸上还有四五个黑衣死士的身影,在这些人身后还有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草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