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彻望着贺兰霸独自一人慢慢朝山上走的背影,掉头就去追那只小土狗。

在灌木丛和泥巴地里折腾了好一阵总算逮到活蹦乱跳的小家伙,阿彻把酱油瓶取下来正要塞进自己带来的那包土特产里,才赫然发现刚刚下来追狗时那一口袋东西被自己搁在路边了,狗小子连忙跑回去,正好看见一辆小卡车停在路边,有人提起他那一口袋东西上了车。

“哎!!那是我的东西!!”狗小子挥着酱油瓶抄捷径跑上去,奈何离得太远,也不晓得人家是没听见还是不打算理他,车子一径就开下山了。

最后卷毛小子只能拎着一只酱油瓶,一身脏兮兮地敲响了贺兰老师的屋门。

好半天都没人来应门,阿彻正纳闷,隔壁的胖婶出门看见他,热心地问:“你是找贺兰霸吗?他刚刚去庙里了。”

阿彻又去了灵犬寺。寺庙虽然修葺过一次,可是隔了这么多年,又冷冷清清乏人问津了,寺庙外的杂草都有半人高了。阿彻看着这座忽然间变得格外小的寺庙,心情很复杂,那道高高的门槛,他终于可以轻轻一脚就跨过去了。

“……那家伙现在不能每天来庙里做祈祷了,我就帮他代劳了。”

听见贺兰霸老神在在的声音,阿彻蓦地站定在门口,看着贺兰霸往神龛上换苹果,边换边念叨:“也不晓得他的人化术进展得怎么样,您都恶搞他这么多年了,就给他个像样点的人生吧……”

阿彻只感到眼泪忽然流进嘴里,咸得要命,激情奔涌地喊出一声“老师”,出口却是两声汪汪。

贺兰霸回头看见一只大金毛从一股子白烟中嗷呜一声朝他扑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回身就被又重又大跳跃力惊人的狗家伙一下扑到背上。

那狗家伙两只前爪死命挂在他脖子上,两条有力的后腿在他背上一个劲往上蹬,这种狗不狗人不人的拥抱方式贺兰霸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卧槽你打哪儿跑出来的?!”

大金毛跳下来在他身边蹭来蹭去跳来跳去,仰头嗷嗷地喊着“老师,老师”,贺兰霸受不了那一身狗毛味:“行了行了别撒娇了你特么又不是小狗了!”

大金毛这才掉头跑到寺庙门口,衔起那只在地上骨碌碌转的酱油瓶,走过来递到贺兰霸手里。

贺兰霸看着手里的小小酱油瓶,虽然这些年都是他自己打酱油,但是瓶子上那条绳子还是挂在那儿,不过现在的阿彻是大狗了,这么短的绳子他已经套不下了。

贺兰霸扶了扶被撞歪的眼镜,看阿彻现在的样子,他也知道这家伙的人化术还是半吊子:“你找到小修了?”

“嗷呜……”没有。

“不打算再找了?”

“汪汪!”还要找!

贺兰霸表情一滞,抬起下巴,镜片上一片白茫茫的高光:“那你回来干什么?”

大金毛委屈地仰着头:“我回来看你啊!”

“有什么意义吗?有这个功夫不如好好磨练你的人化术,或者去找小修,你来看我,我也不会多吃两碗饭,更不会延年益寿返老还童,来看我有毛用,说不定就和小修擦肩而过了!”贺兰霸径自往门外走,头也不回地道,“我希望你下次来看我的时候是和小修一起,或者是已经决定做一个安安分分的灵犬族人,否则就不要回来。想好了就自己下山回去吧。”

大狗在背后叫了两声,就彻底安静了下来。贺兰霸沉默地提着酱油瓶往家走,狗东西这耐不住寂寞又爱撒娇的性格要是不改改,以后的狗生肯定够呛。作一只宠物犬,你连自由都没有,哪来的老师?你只有小修,但是他不会只有你,所以从现在开始,学会耐住寂寞吧。

那天阿彻是在凯大手家里泡澡后回城里的,虽然不理解贺兰老师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但是他清楚老师不管做什么,一定都是为自己好。这之后他没再回灵犬镇,但是耐不住寂寞了还是会时不时打个电话回去,刚开始贺兰霸不知道电话是谁打的,阿彻怕他砸电话,也不出声,光听贺兰霸在电话那头骂娘,他自个儿在这边捂着嘴偷乐。不过来来回回几次,贺兰霸最后还是认出他来:“阿彻!你给老子出声!你特么不怕老子打电话报警抓你啊,你个黑户口!”

“我不是黑户口!”

“果然是你!个狗东西!!”

哎呀露馅了,狗小子赶紧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也就这样了,反正给贺兰老师打电话对方都挺不耐烦的。前段日子他打电话告诉老师自己找着小修了,结果对方也只在电话那头嗯嗯了几声就把电话挂了。

阿彻觉得贺兰霸多半还在为自己选择离开灵犬镇的事生自己的气。这次他是打算打电话问老师关于人化术的事儿,秦修的摄影室现在急缺助手,如果他能完成人化术,或者至少延长变身时间,能有至少八个小时,就能当秦修的助手了。这方面他能咨询的人也不多,只能问贺兰霸,但是贺兰老师肯定还在生气。

最后阿彻请任海去洗浴中心做了一次全身按摩,红光满面的任海才勉为其难给贺兰霸拨去电话,哪晓得电话刚接通,对面“喂”了一声,任海就一下子捂住手机,皱眉看向阿彻:“贺兰霸的声音什么时候变这么男低音了?”

“说不定是感冒了,你再问两句啊。”

任海咳嗽一声,正要开口问,就听见手机那头的男低音笑了一声:“我不是贺兰霸,我是凯墨陇。”

☆、45

手机那头的男低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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