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说这话多狠啊。
因为柴骏。
王雨燕,你多狠啊。
累了。
别爱了吧,太累人了。
眼睛有些干涩,凡瑀昂起头,看着吊顶上的那片蜘蛛网,骂了句:“操蛋。”
手盖住脸,手心的温度却无法温暖冰凉的脸颊。眼睑阖上,温热液体暖暖地湿润了干涩的眼睛。
京骂,拼酒,放肆的大笑。
广播里还在播放那首奇怪的曲子,吉他专有的金属琴弦共鸣声被扩大,悠长的调子有点像儿时听过的雨声,嘀嘀嗒嗒。
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大姐拉着自己在弄堂里跑来跑去,那些旧时母亲娘家的房子,连着南方梅雨季节的细雨滴答在青砖灰瓦上,合着母亲轻声哼出的江南小调,绵延不断。
那是什么时候事都快忘了,那时,正是听从父亲把从妈妈改口叫母亲的年纪吧。
母亲走了,大姐走了,雨燕走了。
想找个精神寄托咋就这么难呢?
从水泥地面传来的阴冷气息从脚底石膏沿着静脉流回心脏。然后是左心房还右心室?
抓了抓头发,手里还夹着烟,凡瑀想不起了,头有点昏沉,原来自己还是醉了。
崔明找到凡瑀时,只看到他坐在位子上发呆,一桌子的菜一口都没动。
当崔明走过去时凡瑀转过头,看到是他朝自己走来后很是茫然。问:“你怎么来了?”
崔明正要跟凡瑀解释清楚:今早那个女人打电话给你时他在旁边偷听了。可还没给崔明解释的机会呢,就见凡瑀嘟起嘴,伸手拉着崔明衣角,歪着头呈撒娇状。
“崔明,你来了,就带我回家好不好~”
崔明眼角一抽,差点没给噎着。
低头凑近了,瞅清了凡瑀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这才明白人是喝高了。看着一桌子的菜,崔明也不管了。既然人不是拿自己开涮那赶紧走人吧。
签单结账,崔明顶着其他桌投来的异样目光,把人连哄带抱地给哄出饭馆。手忙脚乱的,临走时还差点忘了凡瑀的拐杖。
好不容易把人领到车边,可一进车人凡瑀又不干了,死活都不肯坐前面。
估摸是给车祸整的,崔明只好顺着人意思,把人折腾到后座靠着。好在凡瑀醉了后除了喜欢黏人撒撒娇啥的也不出别的大问题,就随他了。
没一会儿就驱车来到崔明家,崔明把车开进地下车库,转头对已经有清醒迹象的凡瑀问道:“今天你怎么折腾的?都醉成这样了还不知道打电话给我?”
“今天,雨燕来了。”
“嗯。”
“她我嫂子,柴骏女人。”
“医院那个?”
“嗯。”凡瑀笑了一下,“她提起你时跟你说的都一样,都:医院那个。”
“你俩说啥了?把你打击成这样?”
“说她对我好是因为柴骏叫她对我好。”
“怪绕口的”
“嗯。”
“伤心了吧。”
“伤心。”
“需要肩膀吗?”把车停好,崔明熄了火,转头冲凡瑀笑道,“我借你。”
“俗。”
“说个不俗的。”
“你背我。”凡瑀看着崔明,又说了一遍,“我要你背我。”
崔明眼角又是一抽。
这算啥?自掘坟墓?
最终崔明见凡瑀那副委屈样的,还是心软了。
背吧背吧,谁叫今晚你是我大爷呢?
从车库到家门前这段路,凡瑀趴在崔明背上,搂着人脖子,一个劲地说个不停。
“小时候老头就从来不背我。”
“很有可能是你老头背人技术太烂,不敢给你知道。”
“可他纵容大哥骑到他脖子上玩。”
“呃,可能是因为你大哥他比你招人爱一点。”
“家里除了老妈,只有大姐肯抱着我玩,别的人……从来不都愿跟我说话。”
“你小时候肯定不乖的。”
“以前有什么三好学生什么的,我拿给老头看,老头看完就扔一边了。”
“哈哈。老头每次找我要,我都说送人。”
“后来啊常跟我在一起玩的大姐也被老头讨厌了。”
“这就是你老头不对了,你大姐也悲催。”
“出柜那年大姐因为帮我说了几句话就被老头打了。”
“挺狠的,怪不得你小子给记着呢。”
“知道怎么打的么?”凡瑀唇贴在崔明耳边轻声说,声音细细的,“直接拿手杖扫过去。老头以前当过兵。还没两下,就断了‘啪’一声,很脆的那种。”
“……”
“当时大姐的腿肿的像是要把裤子给撑破了似的。”凡瑀放缓了声线,“那时我也很怕,只会傻跪在一边,眼看着大姐抱着腿喊疼,还有老头在那里发火。”
“……”
“所有人都不敢动,没人敢动呢。我当时以为自己肯定活不成了。右眼黑乎乎的,也不疼,可什么都看不见了。左眼里也全是血,什么都看不见了。”
站在门前,崔明掏出钥匙,对趴在背上的人说。
“乖,待会要睡觉了,别说了,晚上做恶梦咱可不管你啊。”
“崔明。我妈在我大学毕业就死了,大姐后来也出国不回来了,现在雨燕连也不要我了。”凡瑀搂紧了崔明的脖子,也不管对方难不难受,说,“现在就连阿辰都有伴儿了。”
“嫉妒了?”
“嫉妒。”
“别小心眼的,我陪你。”
“可我不想要你这样的。”
“没得选,认了吧。”
“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