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显示出些用力迹象的肩膀,终于是彻底放松地垂了下去,不再动弹。
☆、172人已远去
南宫北翊一共打开了九处机关。
每一次移动那些棺材,都需千钧之力,仿佛是连动着一小座山头般大小的机关。因此他这一连串动作下来,虽说内力深厚,却也累得气喘,停下手来不得不先歇息一刻。而石室周围轰隆隆一阵响动,但见棺材后的半面石壁陡然显出缝隙,犹如被快刀切开的厚重豆腐,又正被从石壁里猛力抽动一般缓缓向内陷进去,露出一条格外宽阔平整的道路来。
南宫北翊见状,放下心头大石,回头看一眼谷云起,见他睡得恁熟,连这样大的动静也惊不得他,更不由满心怜爱,只又往那堂皇的通道里瞟了一眼,打消先行区查探一番的念头,即从棺材阵中翻身倒掠回去,落在谷云起身旁。
只是一到谷云起旁边,他急切的动作便又是一顿,变得轻手轻脚地,悄悄在他面前半跪下来,双手分别股上他的手背,欣喜地道:“云起,门已开了,我们这便出去。”
谷云起没有回他,他手掌上移,握住那瘦骨嶙峋的双肩,欢喜且带着笑地道:“这下总不比再提心吊胆,隔不多时,你也能轻松得多了。”谷云起本来没有力气,他一面说,一面握着他肩膀想将他抱起来,然而才将他身躯轻往怀中一拨,那副身躯便是一晃,崩塌的山石般倒向他怀中。他反应自然迅速,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他稳在远处,然而谷云起的整个躯体已然完全没了自主之力,只凭着他双手扶持,才能够勉强“坐”在那里,甚至随着他手上力道的不一左摇右晃,摇摇欲坠。
他心中一震,忽然不敢贴近谷云起的面孔胸膛,不敢紧握他的血肉肌肤,眼前竟而一片模糊,颤声道:“云起,醒醒!”
谷云起没有醒。
南宫北翊一时不知自己要怎样去思考,他双手里掌握着那具躯壳,脑海里却一片空白,有那么一会儿的工夫竟只会颤抖和恐惧。他从没想到自己会脆弱到这个地步,那方才力举千钧尚且有力的双手,此刻却是那么的无力。他抓住的只有那副躯体,却如何抓得住谷云起那溘然沉寂的魂灵?他可以将谷云起紧紧抱在怀中,却怎么……才能阻止那躯体中已然流逝过半的生命的温度?
体温!
他悚然一惊,意识到掌中那ròu_tǐ竟真的正在变凉,而他手心的温度那般高,却透不过那薄薄的皮肤脂肉,令谷云起重新温暖起来。
“云起!”
他惶恐得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直起身来,将谷云起整个搂在怀中,只是那却不够。谷云起那么顺从地由他摆弄着肢体,然而这顺从中却透出令人无比心寒的漠然。他的脸颊,他的胸膛,他的腹部,此刻都为南宫北翊以自己身躯紧贴着,南宫北翊更倒伏那岩石之上,双臂绞缠着他的脖颈脊背,与他四腿交叠,只为让他多一些暖意,他却一径地寒凉下去,再不感受这人对他的好与坏,善与恶。
南宫北翊手掌按在他的背心,将真气源源不绝地往他体内输送着,那些真气却只被勉强储进他背心穴道,找不着经络途径,便又源源不断地泄漏出来,毫无用途。
南宫北翊慌得额角脸上黄豆大汗珠颗颗冒起,不断道:“云起,云起!”谷云起不回答,面色晦暗而宁静,他怕极了那种静,又恐惧着呼唤没有回应,索性又贴近他嘴唇,亲吻那彻底失去温度的双唇,深入到他紧闭的口中去寻求那残余的暖意,企图撩动他内里不知是否存在的一丝生气。
真气输入背心,外溢而出。
度入口中,他却再也不会吐纳接受,仍从鼻腔一丝丝泄漏。
南宫北翊束手无策。
他仍不遗余力地往谷云起体内送入自己能给他的所有温暖,谷云起亦仍像以前那样,固执得不肯接纳。他既是心痛得战栗,又是陡起的怨恨──只是跟以前不同,他怨恨的同时,却是眼中流泪,心头滴血。
哭着乞求谷云起的谅解,他或许就会听话了吧,不再抗拒自己的好意了吧?
难受得心口紧缩,喉头发腥……云起……云起你也曾这般……难过……么……
他试图咽下那些激涌上来的陌生而熟悉的液体,它们却是一次又一次地冲击上喉头,咽喉处一片咸腥苦涩,让他开始连吞咽也觉得困难。
热泪一离开眼眶,便变得冰冷,滴滴答答一气地乱落在谷云起脸上,他却再也不见这人对他这副狼狈相的无情讥诮与冷嘲。
他刚刚还在怨恨这个人为何不听自己的一番好意,以致竟终于丢掉了这宝贵的生命,此刻才意识到,他是连他的不可爱,乃至顽固到可恨的全部一切都失去了。
什么也不再在这具冰冷的躯体中被承载,什么也消散殆尽。
然而这副身躯……
南宫北翊心中渗透彻骨的寒意,他又要发抖,却强自咬牙忍住,仍徒劳无功地拼命将自身拥有的真气温暖往他体内送去。明知道是浪费,他却不敢停手,不想停手。如果不放弃对谷云起的救治,他的心里多少要好受一些,总还存着那么一点微末的希望。
两人身周真气充盈,却只是毫无作为地消散在空气中。
南宫北翊令自己的心脏麻木,脑海空荡,拒绝去想一具已死的ròu_tǐ绝无可能再活过来的事实,只是无益地浪费着自己的内力。
然而他内力在强横深厚,却也有耗尽之时。更何况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