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顾炎武、黄宗羲和王辅臣之外,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篆姬。
汪克凡开始非常奇怪,篆姬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询问之下才知道,顾炎武和王辅臣离开山西之后,从河南转道安徽,在隆茂昌的帮助下,搭乘一条贩私盐的走私船,兜了一个大圈子才通过清军占领区,所以认识篆姬。
篆姬和李四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皇商,在大明境内不再贩私盐,而是转行贩官盐了,但是他们的老本行也没有丢下,碰上合适的机会,就搞上两船私盐贩到江北,在赚钱的同时顺便搞些情报,这次正好帮到了顾炎武和王辅臣。
汪克凡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捅破那层窗户纸后,篆姬消失了好几天,突然又跟着顾炎武一起跑到吉安府来,走位如此飘忽不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当着外人没法细问,汪克凡把私事放在一边,先招呼顾炎武等人,摆下酒宴热情款待。
酒至半酣,言语投机,汪克凡趁着气氛融洽,邀请顾炎武、黄宗羲、王辅臣和他同行,一起去桂林。
顾炎武犹豫了一下,抱拳推辞道:“多谢军门美意,只是山西事急,能早一日赶回去就尽量早一日,学生想尽快前往桂林面圣,从赣州水路走广东更方便些。”
“噢。”汪克凡点点头,转脸对王辅臣问道:“辅臣将军呢?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王辅臣官职低微,坐在末席,一直比较拘谨,没喝多少酒,见到汪克凡问话,连忙答道:“末将离开大同的时候,我家大帅早有严令,凡事都要听亭林先生(顾炎武)拿主意……”
啪的一声,汪克凡突然重重一墩酒杯,酒水洒了满桌,顾炎武和黄宗羲都被吓了一跳,汪军门是不是喝多了,怎么一副要翻脸的样子?
“开口闭口你家大帅,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么?”汪克凡果然变了脸色,怒道:“我好心好意请你们同行,偏偏要推三阻四!哼,走湖南明明更近些,为什么偏要走广东?”
桂林位于广西北部,走湖南的确更近些,但是从吉安府向西要穿过罗霄山脉,路上会耽误不少时间,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看到汪克凡发怒,顾炎武和王辅臣都不敢分辨。
黄宗羲赶紧出来打圆场:“哎,两条路其实都差不多的,既然汪军门盛情相邀,我等就一起去湖南走一趟吧,亭林先生,你说呢?”
萧惜远和熊心在席间作陪,也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汪克凡为什么发怒,不过作为下属,他们肯定要帮着汪克凡说话,不管理解不理解,都一起劝说顾炎武和王辅臣。
顾炎武的心里暗暗有气,强忍着才勉强说道:“哦,既然这样,就一起走湖南好了。”
汪克凡转怒为喜,笑道:“好!既然这样,咱们明日一早出发,尽量走快些,散席吧!”
戛然而止,酒席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出了大门,萧惜远拉住了熊心。
“汪军门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几个去湖南?”
“嘿嘿,这个不好说的,我虽然猜到了七八分,却不敢乱嚼舌头。”
熊心一副“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的得意模样,等萧惜远又催着问了,才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汪军门心里有事,脾气自然就急了些,你肯定还不知道吧,篆姬姑娘今天也来了,她可是汪军门的红颜知己……”
熊心作为汪克凡的老部下,对于有关篆姬的八卦都非常熟悉,趁着酒意对萧惜远卖弄了一番,把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不会吧?汪军门这样的人物,岂会为一个女子失态!”
“哎!你怎么还不信呢?汪军门虽然英雄盖世,但也只有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有什么稀奇的?!”熊心说着说着也要急眼了。
“没想到,没想到,汪军门真是看不透啊!走,咱们在找个地方喝两杯,你再给我说说汪军门的事情。”萧惜远又羡慕,又敬佩,所谓自古名士俱fēng_liú,汪克凡既然是性情中人,反倒让他觉得亲切了许多……
与此同时,王辅臣也找到了顾炎武,分析汪克凡发怒的原因。
“亭林先生,今天都怪我说错了话,给你惹麻烦了。”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的,你说的那些话没什么毛病,汪军门应该是借题发挥。”
“借题发挥?”王辅臣一愣。
“是啊,他在酒席上突然发怒,无非是要让我们晚些去桂林。”顾炎武说道:“听说朝廷里最近有些风波,汪军门可能是想等事情平息之后,再让我们去桂林,以免操之过急,反而处处被动。”
“这个……,末将是个粗人,听不懂亭林先生的意思。”
“哎,你不用懂的,只要知道汪军门没有恶意就行了,朝廷里的事情太乱,我一来不是很清楚,二来也不便多说……”
大人物身上都自带光环,行为做事被过分解读,顾炎武怎么都想不到,汪克凡之所以借酒发飙,只是想把他和王辅臣留在身边,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以汪克凡的能量,当然还有别的办法实现这个目的,但他懒得费那个精力。顾炎武是正人君子,将来总有机会互相了解,日后自然一笑了之,王辅臣到底该怎么安排,汪克凡却没有想好。
作为一员武将,王辅臣带兵打仗的能力不用质疑,但他脑后生着反骨,先背叛农民军,后来又背叛姜瓖,背叛满清,虽然往往是形势所迫,却无疑是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